李毅在益州从政两年多,批过的报告和文件,何止万数?
其中,有多少大事情,大工程,又有多少大项目?
他哪里还会记得,当初在一张什么样的纸上签过自己的大名?
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善,却帮到了一家人!
李毅呵呵一笑,看了看路边的草莓地,但见翠绿之中,隐有猩红点点,看来赏心悦目,他问老人:“老人家,今年的草莓又要丰收了吧?”
老人只顾看着李毅,或许是太过紧张了,居然没有回答李毅的问话。
他儿子推了推父亲,说:“爸,李市长在问你话呢!李市长问,今年的草莓是不是又要丰收了?”
“哦、哦,快、快了。草莓快要成熟了。”老人咧开嘴,脸上全是质朴无华的笑容,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或深或浅的痕迹,舒心和宽慰,又把这些痕迹轻轻抚平。
李毅问:“今年的销路,有了吗?还需不需要政府帮忙?”
“不愁,不愁哩!”老人说:“去年卖草莓的时候,人家就说了,今年还来收购我家的。这点货,不愁销。”
李毅微微一笑:“有困难就找政府,人民政府为人民!”
“好,好。”老人刚才拦车时,鼓足了莫大的勇气,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跟敬爱的李市长讲,可当他真正面对李市长时,反而不知所措了。
钱多问李毅:“这草莓?”
李毅说:“收下吧!难得老人家一片心。老人家,这是你们的头一茬草莓,我当第一个顾客吧!这一碗,是你送我的,古人云:长者赐,不敢辞,那我就只好笑纳了。另外,还请你们帮我摘一筐子草莓,我带回去给亲友吃。我先声明。除你们送我的这一碗外,其它的,你们必须按市价卖给我。可以吗?”
“这?”老人为难的说:“李市长,这是我们自己种的。不值啥钱,你要是给我钱,那我怎么好意思收呢?那家又不缺这几个钱用。”
李毅哈哈一笑:“老人家,你说得太好了!我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益州市里的每一个人,都不缺钱用!你不缺这几个钱用,我也不缺。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我今天如果收了你一筐草莓,不给你钱。那我岂不成了受贿的干部?那你还会以为我是个好官吗?还会在路上拦下我的车,送我一碗草莓吃吗?”
老人说:“这么讲来,我要是不收你的钱,倒是陷你于不义了?那我不能这么做。”
李毅笑道:“这就对啰!”伸手接过碗,抓起红艳欲滴的草莓。放进嘴里,不用咀嚼,遇水就化成了甜蜜的蜜汁,顺着喉咙滑下去,清新之感,一如这春天的山野。
“好甜!好吃!钱多,你也吃。”李毅招呼钱多。一面连着吃了小半碗,连赞好吃。
老人和家人一起,为李毅摘了一大筐,钱多接照市价,如数付给老人钱款。
“李市长,我们也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以后,你每年这个时候,就来我们这里吃一碗草莓吧!”老人的儿子,很会说话:“你给了我们益州老姓甜蜜的生活,我们也用这甜蜜的草莓。回敬于你。”
李毅笑着说:“好啊,我还会再回来的!”
说着,他挥了挥手,上了车。
钱多启动车子,高兴得合不拢嘴:“毅少,这就是口碑啊!可惜电视台的没跟着来,不然,这是多么动人的一幕啊!”
李毅说:“这事情要是真的上了电视,观众肯定会指着我说:瞧,这家伙又出来做秀了!”
钱多呵呵笑道:“说出去,还真跟做戏的一样呢!现在的领导下去视察,下面的干部事先安排好了一切,领导下来之后,只需要走走过场,和群众一场演演戏就行了。”
李毅说:“这草莓真好吃!这是我离开益州,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车子进入北羌县境。
钱多知道毅少的心思,来到北羌县,当然要去乌坪寨瞧瞧。
“可惜,这个季节,漂流道还没有开放呢。”钱多说:“再过两个月,来玩漂流的人就多了。”
李毅嗯了一声,目光却在车外流连。
钱多说:“整个市里,不管是哪个山角旮旯,都通了电、通了信号、通了马路,这在全国,也是独一份呢!毅少,你真是了不起!”
李毅说:“了不起的,是益州人民。我只不过做了几场讲话而已。”
钱多说:“毅少,说心里话,我以前对你当官,颇不以为然的。”
李毅笑了:“你这家伙,掉什么文呢?好好说话!”
钱多嘿嘿一笑,说:“真的,当我知道你拥有那么庞大的商业集团时,我觉得你简直可以过一种神仙一般的生活了,哪里还用得着来当官啊?别说是厅局长官员,便是省部级大官,也比不上你有钱啊。”
李毅说:“一个人不是有了钱就快活和满足的。如果你的理想只是钱,那你终究一无所获。相反,如果你的理想是其它崇高的东西,那你必将收获丰盛,而金钱,也会随之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