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朱见济为太子。可惜,在景泰四年,朱见济忽然暴死。朱祁钰无子继承大统,忽然记起年轻的时候,南巡之时曾经与一个江南女子有过露水情缘。便存了一丝侥幸,命令太监前去寻找那女子。
后来,去寻找的太监说那江南女子已经搬家找不到了。朱祁钰只得作罢。后来他病重,十分担心后继无人。晚上做梦,梦到那江南女子带着一个年轻少年走过来,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他被触动心事,便又命人去江南大肆寻找。
派出去的人,几经周折找到朱见辰,带回来宫中的第二天,宫中就发生夺门复辟事件。朱祁钰死,朱祁镇原本想把朱见辰一起处死,免除后患,三杨力谏,加上后来简怀箴回朝,也屡次劝说。朱祁镇终于决定,放过朱见辰。不过就把他囚禁在南内宫,让他尝试当初自己被软禁的滋味。
若不是这么多年来,简怀箴坐镇宫中,一直对朱见辰照拂有加,恐怕他早就活不下去了。宫中的人素来跟红顶白惯了,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
简怀箴走出万安宫,缓缓向南内宫走去。南内宫位于殿堂一角,周围长满了枯草,显得十分凄冷和清寂。
门前,剥落了红契的铁门,轻轻一推,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简怀箴微微一愣,心中无端生出几分孤寂和凄凉来。
院子里很静,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的荒草,生的满地都是,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过了。简怀箴走过荒草,走到正殿前面。门前,有两个太监正坐着晒太阳,他们的脸上,都是茫然之色,仿佛是已经对这种日子习惯,习惯到骨髓中,以至于麻木了。
等到简怀箴走到他们面前,他们被吓了一跳。见到简怀箴,忙一起跪下来,道:“叩见皇长公主千岁千千岁。”
简怀箴低头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这南内宫,怎么就荒芜成这般模样了?”
其中一个太监禀道:“启禀公主,这宫中就三个人罢了。除了我们,还有一个做饭的老宫女。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人来,主子吩咐我们,不必去管院中的枯草。”另外一个随身附和。
简怀箴心中很是难受。朱祁镇和朱见深父子,是她的后辈。朱祁钰和朱见辰,又何尝不是?到底是平日里,对他还是疏忽了。以至于宫人们对他们都如此怠慢。
你们主子呢?”简怀箴问道。
“主子在里面诵经念佛,保佑大明朝国祚昌盛。”仍旧是那个太监回答道。
“哦。”简怀箴应声道:“既然如此,我便进去瞧瞧他吧。你们两个带路。”说完,便跟着他们往里面走。
里面的殿堂,空空如也。偌大的房子中,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个藤垫,朱见辰就坐在上面。他一手执佛珠,一手举在胸前,口中念念有词。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嬷嬷,地上放着两样粗糙的菜蔬,一碗粗糙的米饭。
简怀箴抬头看去,只见殿堂上面,有蛛网晃来晃去。而周围偶然会有老鼠爬过,显然它们很久便在了,因为并不怕人。
简怀箴心中越发难过起来,轻声唤道:“辰儿。”
朱见辰轻轻睁开眼睛,看到简怀箴站在前面,却并不怎么吃惊,也不起来行礼,道:“皇长公主有礼。”
简怀箴微微一愣,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才二十岁不到,看起来却好像是入定的老僧一般。他的眼中,没有半点锋芒,有的只是淡定、静默和沉寂。那种眼神,只有几十年年纪的方外人才有的。
她点点头,也不与朱见辰计较,问道:“你皈依佛门多久了?”
朱见辰轻声说道:“五年多了。起初来到这宫中时候,孙儿年龄还小,不懂事儿。后来慢慢习惯了这里的日子,便是连一颗心,也荡涤地清静了。佛法无疆,能够皈依我佛,慈航普度,是孙儿的荣膺。”
简怀箴望着他,连起初来的初衷,也忘记了。原本,她是想来看看,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是不是朱见辰在背后搞鬼,可是当他见到朱见辰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自己完完全全错了。
朱见辰被关进来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四岁,什么都不懂。皇宫虽大,这南内宫却仿佛很小,小到整个宫中的人,眼中都没有它。试想朱见辰,在荒无人迹的地方长成,从不懂事的孩童,慢慢长成一个皈依佛门的少年,又岂会有能力和心力去培养所谓的什么势力?蒲公英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