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一男一女跪在地上,泪眼凄迷。女人看上去有二十余岁,一身缟素,鹅蛋脸儿,柳叶眉,素净的面容像是水洗过的天空一般,清雅动人。男人看上去十分粗犷,满脸的络腮胡子,他一拳一拳的捶打在地上。两个人的面前,躺着一个人,那人身上覆盖着一张席子。
“求求你们行行好,出钱葬了我叔叔吧。”女人低声哭泣着说道。
男人一句话也不说,横眉冷对,看得出心中十分焦躁。
有好心的姑娘们上前问是怎么回事。女人轻轻说道:”我们兄妹二人,原是湖广人氏。家乡遇到灾荒,便跟随者叔叔来京城卖艺糊口。谁知道前些日子,叔叔表演爬天梯时,从绳子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十数天,终于还是去了。我们兄妹二人无钱安葬叔叔,只好恳求各位好心人帮忙。”
那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们见他们可怜,便零零散散的丢了些碎银子给他们,女人不停地说“谢谢”,男人则一声不吭。
很快,这兄妹二人便把千红院中的打手和护院给招了出来。带头的是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戴着一顶绿色的尖帽,样子十分古怪。
“谁让你们在千红院闹事的,活得不耐烦了么?”绿尖帽瞪了兄妹二人一眼,道。
“这位大爷,我们也是逼于无奈。整个金鼎大街,除了这千红院门前,别处都没有人了。然而奴家的叔叔却等不得”女人柔声细语,说道。
“我管你呢。”绿尖帽尖着嗓子道:“整个京城中,谁敢不给我葛绿毛面子,敢在千红院门前闹事,就是自寻死路。”边说着,他边重重踹了地上的死人一脚。女人受惊似的叫嚷起来,哭喊道:“不要碰叔叔,不要碰叔叔”
“岂止是踢一脚?你们不赶快离开,我现在就找人把你们三个死人加活人,一起扔到护城河里喂王八!”葛绿毛撒泼似地大叫。
女人有些怯怯地看了葛绿毛一眼,对虬髯汉子说道:“哥哥,我们还是走吧叔叔的事,我们再想办法,千红院的人,我们的罪不起。”
虬髯汉子却不理这一套,他攥着拳头站起来,狠狠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在金鼎大街上。我知道千红院了不起,可是这是金鼎大街,凭什么不让我们兄妹在这里?”
“呷,小子你不想活了?敢不给葛爷爷面子?小的们,给我按住,狠狠的打,往死里打,打死不偿命!敢耽误千红院的生意,我看你真活得不耐烦了,奶奶的!”葛绿毛一声令下,后面的护院和打手们,手中持着棍棒,统统向虬髯汉子打去。
虬髯汉子把袖子往上一捋,往前一站,整个人便像座铁人一般,看他扎马步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得出是练过的。葛绿毛仗着人多,也不惧他,大声嚷嚷着:“快打,打死不偿命!”
虬髯汉子面对十来个打手和护院,竟然也丝毫不畏惧,他伸出拳头,重重打了出去。哎呀一声,便有一个打手被打倒在地。虬髯汉子身上,也挨了结结实实一棒。接着,他又伸出了拳头
没过多久,就有一半的护院和打手被虬髯汉子打倒在地上,而他自己身上,也被重重打了好几棍子。葛绿毛算是看得明白,这虬髯汉子也并不是什么练家子,只是仗着身上有几分蛮力,又有些狠劲,便死撑着和打手护院们颤抖。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他这么打下去,早晚会力气不支。
果然,过了没有多久,虬髯汉子便有些体力不支起来,手中的动作明显地慢了起来。周围围观的人,见到有人打架,都站到旁边去。千红院的姑娘们,有些被吓得哇哇大叫。
虬髯汉子被护院和打手们追赶,便往千红院中跑去。后面葛绿毛带人追来,一时间大厅中的桌椅被打翻在地,也有一些客人和姑娘们被撞倒在地上。
顾凤凰一直一言不发,站在一边,眼中露出凶狠的光芒。
素衣女子见兄长挨打,大为恐慌,顾不得地上的叔叔,跑进千红院中,哭喊道:“你们不要打我哥哥,不要打我哥哥”她姿容原本淡雅清丽,如今哭泣起来,更如梨花带雨,娇柔动人。
顾凤凰眼前一亮,心中便有了计较。这时候,虬髯汉子已经被几个人按在地上狠狠打,没有还手之力了。
素衣女子哭得十分伤心,却又无计可施。
“好了。”顾凤凰袅袅娜娜走上前来,斜着眼睛瞥了葛绿毛和虬髯汉子一眼,冷笑道:“出了什么事?”
“凤凰姐,是这个家伙,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敢来千红院捣乱。我不打断他的腿,怎么和凤凰姐你交代啊。”葛绿毛对着虬髯汉子的时候,凶神恶煞,转过脸去对着顾凤凰,却是柔声细语,谄笑连连。
顾凤凰往前走了两步,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来,眼中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道:“这是怎么回事?”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素衣女子。
素衣女子这才明白过来,顾凤凰才是千红院的掌权人,忙上前两步,跌跌撞撞跪下,哭道:“求求您,放过我哥哥吧,他不是有意的。我们兄妹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在千红院门前卖身葬叔,请您放过我哥哥吧。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们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