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法,他还会不会继续害我们?”于冕问道。
唐惊染笑着摇摇头,道:“不会。我听人说着宇文微凉虽然是鲁北三大恶人之一,却因精于布阵,自视甚高。恐怕此次他视我们为劲敌,以为我对阵法会有研究。所以才故意化繁为简,想用最容易的阵法来困住我们。恰好我们两人都不熟悉此道,却被我们误打误撞闯过了。宇文微凉今日不会再来害我们了。”
说完,她仍旧心有余悸:“倘若我们当真精于阵法,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走出来。因为越是精通,就会越往复杂处想。往往会忽略了最简单的东西。我们能安然无恙,正是因为我们不懂得,想法没有那么复杂。只是按照最简单的来做,反而不容易被困于樊篱之中。”
唐惊染的一番话,听得于冕也有几分感慨,他接口道:“正是如此。”
两个人再桥头休息一会儿,继续上路。唐惊染仿佛有些疲倦:“我们的路还很漫长。我想接着要对付我们的,一定是鬼音娘子白玉莨。毒镖和阵法,我们可以侥幸逃脱。魔音,我却实在没有法子应付。”
“唐姑娘,何必想那么多呢。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于冕安慰她,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
走过小桥,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个繁华的小镇。如今虽然是晚上,小镇仍然很热闹。街上的客栈、医馆、绸缎庄、古玩店、青楼等仍旧营业。越靠近南京城的地方,越加繁华。
于冕背着唐惊染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这家客栈是镇上最大的客栈。依照于冕的意思,原本是想找家小客栈,两个人投宿一晚,明天一早买马赶路。唐惊染却不这么想,她认为今天晚上魔音娘子白玉莨一定会来找他们,与其找一家小客栈躲起来,倒是不如来这家最大的客栈。毕竟客栈中人多,白玉莨下手的时候,也会有些顾忌。
于冕要带唐惊染去镇上的医馆诊症,唐惊染却坚决不肯。她唯恐再有追杀之人混在其中,后果更加不堪设想。于冕只得作罢。
用过晚膳,两人早早睡下。夜深了,小镇上慢慢安静下来。于冕背着唐惊染走了一天的路,十分劳累,躺在床榻之上就睡着了。唐惊染心事重重,加上后背伤口疼痛,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月光透过窗缝漏进来,房子中格外宁静。不知过了多久,唐惊染才隐隐约约地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琴声惊醒的。传说中,魔音娘子的琴声,能够在瞬间杀人。事实上虽然没有传说那么惊人,可是,她的琴声的确会扰乱人心,让人坐立不安,浑身难受,最后发狂而死。
那琴声,仿佛不是来自于人间,而是来自于天上,甚至来自于茫茫十八层的阿鼻地狱。唐惊染和于冕,从来都没有听过这样蛊惑人心的琴声。琴声,就像是烟雾一般,无声无息的蔓入耳中,然后,勾起人的心魔。
所有的好事、坏事、伤心事,爱的人,恨的人,不愿见到的人,死了的人,活着的人,都会在那一刹那浮现在眼前。唐惊染看到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白衣白裙,眉目婉转。她幽幽地看着唐惊染,忽然提起一把剑,自刎而死,摔倒在地上,也摔倒在唐惊染的心间。
“娘亲!”唐惊染忍不住喊出声来。那个白衣白裙的绝色女子,不正是她梦寐想见到的母亲唐云萼么?
紧接着,上官鸣凤出现在了唐惊染面前。仍旧是染着凤仙花的长指甲,仍旧是鲜艳的红唇,她望着她,面色狰狞,恶狠狠地指着她:“上官惊染,你认贼做母,竟然不记得给师父报仇?是简怀箴害死了我,为什么你还要投靠她?为什么?是我养大你的,不是么?”
唐惊染的眼泪,顿时流淌了满脸,她跪下来,说道:“师父,徒儿没有忘记师父的教诲。只是,事实上不是那样的。师父你听我说”她感觉到上官鸣凤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必说!你以为你说我会相信么?”
唐惊染觉得心中阵阵绞痛。
而那边于冕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于冕原本是沉睡,却忽然听到母亲董夫人在唤他:“儿啊,你现在在哪里?你不要为娘了么?为娘和你妹妹被发配到山西六年,现在染上了瘟疫。你既不来看我们,又不管我们,你没有良心,你不忠不孝,你不仁不义”
紧接着,头上、脸上都变作青灰色的于柔,站到了董夫人的身后,她也指着于冕,重重地指责他:“你不忠不孝,你不仁不义”
而他平生最敬佩的父亲于谦,也忽然之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凛然斥责他:“你这个不孝子,我生前是怎么教导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怎么对待你母亲和妹妹的?你不忠不孝,你不仁不义”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的。皇长公主已经答应我,派人去山西接母亲和妹妹回来”于冕抱着头,想让自己不要听到恐怖的指责声,可是那声音却一直在他耳边响起。
与此同时,小镇上所有听到琴声的人,都变得痴狂疯癫。
魔音娘子的魔音琴厉害,不在于琴音真的是魔音,而是这种琴声,能让人听到后,勾起心中深深潜藏的心魔。然后,心魔会生生把活人折磨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