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出来,字字都如珠玑。
“皇上,难道您没有细想过吗?倘若没有‘夺门之变’,您仍旧是这大明之朝的皇上,而且不必附上‘夺门复辟’的恶名。”
简怀箴的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朱祁镇的心坎之上,他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顿时冲刺了他的心胸。
“夺门复辟”乃是恶行,弑杀兄长不忠不孝不义,自己这一生英明神武便是因为“夺门复辟”一件事,便被背上了“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
他在心中叩问自己。
简怀箴继续说下去:“如果没有‘夺门复辟’,当时景王身子病重,他驾崩之后,膝下并没有子妇,只有一个朱见辰,却还不知是不是皇家的骨肉。何况见辰年幼,当时这天下若不是皇上您的,又是何人的?又何必去争,何必去夺?弄得兄弟反目,被天下人耻笑。”
简怀箴的话令得朱祁镇一阵胸闷气短,半日回不过神来。简怀箴说得字字珠玑,句句都是真知灼见。
他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只以为是徐有贞、曹吉祥和石亨等人通过“夺门复辟”帮自己登上的皇位,却完全没有意味到。倘若没有这“夺门复辟”,皇位也早是自己的。而且自己还不用背上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恶名气,不是一举两得嘛。原来“夺门复辟”并不是帮了自己,而是害了自己,让自己在后世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恶毒一笔。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心头惶惶然,他郑重的对简怀箴说道:“皇长公主,还是您旁观者清,看得透彻。朕竟然被他们蒙蔽了,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简怀箴笑而不语,望着朱祁镇,过了好久,她才缓缓说道:“皇上,您也不必多虑。事到如今,既然想明白了就好。”
她又安抚朱祁镇说道:“所以我才说皇上您对徐有贞判得太轻,徐有贞在皇上登基以来这四个月中,做了很多恶事。可是他真正的功劳是什么?真正的功劳就是让皇上您背负了一个恶名罢了。这样的人若是不重重的惩罚他,又怎么能对得起皇上?怎么对得起满堂文武朝臣?怎么对得起天下百姓?又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景帝?”
简怀箴的话像一支支的利刃,重重的刺在了朱祁镇的心头。
他拍案而起,怒道:“皇长公主,您说得对,若是不重重惩罚这徐有贞,朕都不能原谅自己。朕现在就派人,把这徐有贞给杀了。”
简怀箴走上前去,扶着朱祁镇在龙椅之上坐下来,她语气缓缓,声调带了安慰人的力量,她轻声说道:“皇上,那倒也不必。徐有贞虽然作恶多端,又连累了皇上,皇上却也不必杀他。始终在外人的眼中,徐有贞是帮助过皇上的臣子,若皇上就这么把他杀了,别人岂不是会对皇上有所误会。”
朱祁镇十分佩服的看着简怀箴,觉得还是简怀箴想的周全,便开口问道:“皇长公主依您之见,朕应该如何处置这徐有贞?又杀不得、放不得,难道对他就束手无策了吗?”
简怀箴莞尔一笑,轻声说道:“那倒不是,徐有贞此人一生醉心功名利禄,若是皇上把他充军于南,发配到边塞之地,让他扛长矛在边塞打仗,比杀死他对他的惩罚更大。”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说,顿时神清气朗,连声说道:“皇长公主的计策好,倘若把徐有贞发配到云南,不但可以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对满朝文武起一个震慑作用。也可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朕并不是知恩不报的人,朕对犯过过错的臣子可以做到宽宏大量。”
“皇上所言有理。”
“那朕现在就去做这件事。”
简怀箴缓缓的说道:“那倒也不急,皇上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石亨石大人去做。”
“为什么要交给石亨去做?”朱祁镇有些茫然的问道。
简怀箴神色清明,缓缓说道:“皇上也知道石亨、曹吉祥与徐有贞素有细怨,就让石亨来办理这件事。本宫相信石亨一定会先对徐有贞加以惩罚,如此一来也帮皇上出了一口恶气。恶人也不必皇上来做,这不是一举两得嘛。”
朱祁镇听简怀箴这么一说,心底顿时清澈起来,他觉得简怀箴简直太聪明了,连这样的计策也能想得出来,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呀!
想到这里,他便立刻命孙祥用去石亨府传旨,命令石亨全权处理这件事。
徐有贞正准备去广东任参政,还没有启程,就听到家人匆匆跑来说:“大人,大人,不好了,石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前来捉拿您。”
“哦?”徐有贞并没有十分害怕,他心想:为什么石亨会突然带着一队人马来捉拿我,难道他想公报私仇?“哼!”皇上已经把我降为广东参政,这是皇上的旨意,石亨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动我一分一毫。
想到这里,他气定神闲的说道:“让他们来吧。”说完便在正堂中央坐了下来。
过了不一会儿,石亨便带着手下的人走的进来。
见到石亨,徐有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石亨怒道:“徐有贞,你以为你还是当日内阁之中的徐有贞吗?见了本官也不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