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向后退去;人群发出愤怒的呐喊,向前冲来。宁缺挥动手中的朴刀,只要有人敢拦在他和桑桑的身前,他便一刀砍落。
湖畔地面上的血喷洒的越来越多,惨呼和痛唤声不时响起,断肢落下,肝肠寸断,画面看着极其血腥残忍。
佛宗意图把普通人的性命,变成沉重的铁索,直接把宁缺锁死在白塔寺中,然而他们不知道,宁缺不是他们想像中的书院弟子,他不是大师兄,也不是二师兄,在需要的时候他从不惮于杀人,无论是什么人。
看着惨不忍睹的场间,有苦修僧再也无法压抑,呼啸破风,持杖向宁缺当头打来。宁缺挥刀相迎,左脚悄无声息自衣襟下方踢出,正中那名苦修僧胸腹,将此人踹至人群深处,然后断喝一声,双手执刀当头砍下!
刀锋之下是七枚大师的两只手。
只见残缺的七根手指骤然间金斗大作,然后瞬间敛没,肉身佛的宏伟力量与宁缺体内磅礴的浩然气再次相遇,湖畔一阵劲风鼓荡,便是天地气息都有些紊乱不宁,周遭的人群像草一般被震倒。
靴底在泥土上画出一道痕迹,宁缺被震退数丈,正是先前他拔刀杀人的起始点,七枚大师身体微微摇晃,终是退了半步,面色苍白。
佛宗的僧人们果然最终都会堕落到伪善的世界里,宁缺擦去唇角渗出的鲜血,静静看着不远处的七枚,在心里想着,既然一开始便把自已往修罗境里逼,那么现在你们就不应该出手。
便在这时,他余光注意到,那些西陵神卫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人群外围,并没有像那些僧侣一般,在人群里怒目注视自已。
佛号声起,七枚大师看着浑身是血的宁缺,看着他手中那把已经杀死了十几个人的朴刀,说道:“我没有想你会真的动刀。”
宁缺用刀指着场间的尸体,说道:“你应该很清楚,这些人是你杀的,从你命令这些秃驴们散开那一刻起,今天死的所有人,都是你杀的。”
他被震回最开始拔刀的地方,那名惨被他腰斩的学生还未死去,在血泊里凄声呻吟着,扭动着半截身躯,肠断腑烂惨不堪言。
曲妮玛娣和陆晨迦被绳索系祝韩手,站在宁缺身后,看着四周的血腥场景,脸色十分难看,尤其是陆晨迦,脸色苍白如雪,看着地上那名只剩下半截身体的学生,双腿感觉有些软,说道:“给他一个痛快。”
宁缺沉默看着对面的七枚大师,手里握着的朴刀很稳定,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在说些什么,又或者是装作没有听到。
陆晨迦愤怒地盯着他的背影,喊道:“他反正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死之前承受这些痛苦?”
宁缺还是没有在那名痛苦不堪的学生身上再补一刀,因为他清楚,想要震慑住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人群,杀死人并不足够,因为死亡有时候等同于沉睡,在尸身腐烂之前,并不能给予人类最大的恐惧,此时唯有极端的痛苦与血腥,才能起到足够强烈的效果,今天才能少死一些人。
曲妮玛娣看着他的侧脸,骂道:“果然是个畜生!”
湖畔渐渐变得安静下来,那名学生的呻吟惨嚎声是那样的清晰,而看着满地的稠血断肢,有人开始呕吐,又有妇人惊恐的哭声响起。
宁缺血腥的手段和冷酷的举动,果然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人群渐渐被震慑住,尤其是最前面的那数百人,脸色苍白,下意识想要向后退去。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惜去死也要杀死我们,因为在你们看来,我们便是让世界毁灭的凶手,而你们想要活着,便需要我们去死。”
宁缺看着四周的人群,说道:“但你们要清楚,如果今天试图阻止我们离开,那么你们的世界今天便会毁灭,你们今天就会死。”
然后他望向七枚,说道:“先前你我对了一记,便震死了四个人,你更应该清楚,你我一场大战,场间要死多少人,所以正如我先前说的那样,如果稍后你试图在这里拦截我,那么死去的千百条人命,都是你的罪孽,而不是我的。”
说完这句话,他背着桑桑,持刀继续向前。
看着他走过来,人群最前方的民众惊叫着向后退去,脸上满是恐惧的神情,再也寻找不到一丝勇气的痕迹,顿时挤的后方的人群一片混乱。
浑身是血的宁缺,就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噗通一声落在池塘里,顿时把水荡开,在身周形成一片约丈许方圆的安地。
然而此时白塔寺里至少挤进了数万人,人群不是池塘,而是一片大海,除了近前的那些百姓,绝大多数人并没有看到窄桥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看到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后方的人群依然愤怒叫喊着继续向前冲,窄桥前端那些刚刚向后荡去的涟漪,瞬间便被击回,反而形成了更高的浪潮。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因为看见所以恐惧,没有看见自然无惧,而哪怕是再弱小的人,一旦集合足够的数量,他们便会觉得自已非常强大,怯弱的也会变得勇气,最终便成为最可怕的洪流。
人群涌到宁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