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逃亡。
在南晋军队的追剿下,尤其是随着神殿裁决司的加入,逃亡的人,现在只剩下了十几人,骑兵统领们也只有五人还荀活着。
这些曾经在西陵神殿拥有无上荣光的人们,如今成为了罪人,像狗一样在西陵神国境四周的山林里逃亡。
几乎每天都有人死去,几乎每天都有重伤的人被抛弃他们不知道逃亡要逃亡多久,更令他们心生绝望的是,他们不知道这场逃亡的尽头是什么,哪怕是绝望的末路,至少也知道末路在哪里。
他们现在是西陵神殿的罪人在昊天的世界中,没有任何国度敢收留他们,唯一有实力收留他们的唐国,绝对更愿意砍掉他们的脑袋。
他们逃亡道路的尽头会在哪里?
他们会以什么方式死去?
紫墨的容颜削瘦,神情疲惫,眼神里充满了麻木。
他看着暮色中山下的原野,看着那片属于宋国的疆土,知道那里的道观们都已经拿到了自己这些人的画像,就算想要潜入民间,也已经无法做到。
想着逃亡之初对着漆黑夜色默默许下的愿望,紫墨脸上流露出极痛苦地神情,喃喃说道:“只要能够活下来我愿意把自己的生命与灵魂都奉献给冥王,不惧万世沉沦,然而……这是何等样的妄自尊大啊,冥王又如何会在意你我这些蝼蚁你即便想奉献,又哪里能够接近这样伟大的存在?”
“凡俗想要接近伟大,往往需要一个过程,需要一个引路人。”
崖畔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
紫墨神情骤变身后的十余名逃亡者,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警惕地望向崖畔随时准备攻击。
一名年轻男子站在崖畔,看着落日的方向。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正好挡在落日之前,所以身影显得极为幽暗,微寒的秋风从原野间来,顺崖壁而上,卷动黑色道袍的袂角,不时漏过几缕暮光。
逃亡者们都曾经在西陵神殿生活过很长时间,看着崖畔的男子,觉得自己的眼前出现了某种幻象,仿佛看到了昊天的影子。
又或者是看到冥王的影子。
连日逃亡,他们的神经已经绷紧到快要断裂,选择的宿营地极为偏僻隐密,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居然这样还被人发现,被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在他们看来,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崖畔的人,定然拥有极强的实力,如果不是宋国道门的高手,那么只可能是西陵神殿的强者。
修为被废的逃亡者们,根本不奢望能够战胜道门的强者,在听到那个声音的一瞬间,绝望的情绪,便占据了他们的身心。
绝望之余,他们逼将出极为强烈的战斗意志,反正都是要死而且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战,那么死也要死的壮烈一些。
然而没有人动手。
因为崖畔穿着黑色道袍的年轻男子,给人一种无法挑战的感觉。
更因为紫墨忽然跪到了那名年轻男子身后,痛哭不已。
紧接着,有更多的人认出了那名年轻男子,尤其是那四名曾经的神殿骑兵统领,颤抖着奔到崖畔,在紫墨身后双膝跪地,对着那名年轻男子的背影放声痛哭,就像是离散在荒原上的牧羊看到了自己的主人。
紫墨统领看着那个背影,泪流满面,颤声说道:“司座大人……所有人都说您已经死了,您还活着……这真好。”
一名断臂统领嚎啕大哭道:“大人……大晨……我就知道大人您不会就这么抛弃我们,您终于回来了!”
隆庆转身,望向自己这些曾经的下属,说道:“愿意重新追随我吗?”
崖畔哭芦渐止,所有人连连叩首。
紫墨抬头,看着隆庆脸上的那道伤痕,看着他胸前的那朵黑色桃花,想着那些传闻,震惊地发现,司座大人非但没有死而且修为境界更是远胜当初!
然而紧接着,一股极寒冷的气息渗进了紫墨和所有人的心底深处。
这股寒冷气息来自隆庆的身上。
也来自他说的这句话。
“我确实曾经死过,只是不知道在死之后见到的是昊天还是冥王。在死去的那段时光里,我想了很多事情,然而直到现前听到紫墨你的那句话,我才忽然想明白,或许我根本不是什么天谕之子。”
隆庆望向天边的夜色,若有所思说道:“也许……我是冥王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