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亲娘却果真是去世了,也难怪你爹心里不舒服,你当女儿的也应当体谅他。你有这样一个名声儿,就应当格外的保重自己,别让外人拿住把柄说出什么难听的来。你只管跟着我们对着用劲儿,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不满意我和你爹给你说和的人家,也该好好儿的跟我们来商量,哪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相逼?万一真的把身子弄坏了,年纪轻轻的,多么可惜啊。古言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无论有什么样的打算,第一应当把你自己的这条身子保养好了,你是聪明人自己去想罢,反正你想开来了,大可以到书上去找出一些道理来,把我这话比上一比。你若是不信我说的,尽可以将我这话去学给乐家小姐听,你不是跟她好么?我瞧着那个乐小姐倒是个聪明明理的,你去说给她听听,让她评评我说的可有没有道理?”
兰茜也不说话,掉头儿就往屋外走,气得兰老爷在后面连连跺脚摇头。
回到了后院儿,兰茜一头拱到床上蒙了被也不知想些什么?小容这时只觉得身子里一阵阵发凉,便让秋红进来伺候着兰茜,自己回到屋里去略躺着歇歇,用个被子捂着自己想发发汗。
秋菊早在后院儿里听闻了兰茜再次投水的信儿,这里巴不得小容给她讲讲呢,见到小容也钻到被窝里去了,便想:这丫头不到十二分的不能撑住的份儿上,断不肯在这时候躺在这里。她也知道小容也跳到水里去了,倒佩服她对兰茜的一片忠心,便支开了屋里其它丫头,细向小容盘问。
小容因着秋菊问她,又想起了白日时池塘边的一幕,止不住心中伤感,不由得掉下泪来。这时院里一个粗使的小丫头走了进来,对小容道:“容姐姐,我刚才给小姐熬姜汤送去,小姐问起我你到哪里去了,我说了姐姐在这里呢,小姐便让我来告诉姐姐一声儿,说是让你安心养着,别性急急着过去伺候。小姐还吩咐我们不许躲懒,让我们好好照料你。”
小容便向那丫头笑道:“好妹妹,我好象是受了点子寒气,若是这两天病了没法伺候小姐,倒要你们多出一点子力气,帮我照看好咱们小姐,等我病好起来了好好谢你们。”
秋菊便接口道:“你的心如今也不必使到这上头去,人家都说死过一回的人怕是什么事情都想得开了,咱们小姐是已差点儿死过两回的人了,怕是以后也不会再做那傻事儿了。你且放些心养病罢,我听秋红说你是个不会游水的倒一股脑的跳下去了,可见你忠心,就冲这一条儿,我就敬服你。你且睡一会子罢,我们难道是死的,不会伺候小姐不成?”
小容这才放了心,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事情。她想自家小姐这算是没死成回过来的人了,应当看破一切的,把那个忧愁烦恼都丢了才好,只是在这家里哪有一件事儿是顺顺当当的,只怕小姐还得受委屈。她这样想着,心里七上八下,算前思后,倒比兰茜还想得多些,她本就受了点子寒,这时候又思虑过重,晚上便浑身不舒服,翻来覆去直折腾了一整夜。
那边,兰老爷让女儿这接连两次寻死气得不轻,生怕别人议论他逼死了女儿,要受他人的指点。晚上在床上时就咬了牙瞪了眼对陈氏道:
“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总算管得她很严的了,从小便没出过几回门儿,便没想到饶是这样的严也还是出了乱子。看这死丫头一回死不成,还要死两回,怕是不会就这样轻易回心转意了的。我想她就是死了也好,也落得个干净身子,免得将来胆子大了有受管,再做出别的事来,丢了我的脸。”
陈氏知道他不过是气话而已,便假意劝道:“这事情闹到了这步田地,你光是咬牙切齿的恨她,也是不中用,依着我的意思,先是哄着她省得她寻死觅活整日哭哭闹闹的,等这个风浪过去了,再做道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