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歪闻言笑道:“你们的耳朵倒灵。那还不是靠着小姐的恩典,才让我媳妇儿有了这么一个差事,省得她整日在家里没事做,她也不会别的,单就会编筐编篓的。”
赵婆子拍掌笑道:“好呀,这下子你家那小子将来读书的银子可有了着落了,”她顿了一顿,又道:“有个事儿跟你提一声儿,我有个亲戚家的媳妇子,和你媳妇年岁差不多,也是整日里呆在家里看孩子,也无事可做,身子又弱,做不了粗壮活计,可巧了,也是一双巧手,也单是会用竹篾片子编些时新篮子筐子的,我跟你说说,若是你家大嫂需要人手,能不能算上她一份儿,也让她挣些散钱。贴补贴补家用?”
李歪的媳妇这几日正招揽会编竹篾的女人,这时他听了赵婆子这样说,又平素和她关系不错,便应承了,“行啊,赶明儿让她去我们家找我婆娘就是了,若是手艺说得过去,便一起做事就是了。请谁不是请呢,我还能信不过你?”
赵婆子一听大喜,赶忙拱着手跟他道谢,正说话间,刚才跑回厨房的那个赵婆子的亲眷的小丫头又跑了回来,道:“歪子叔,于婶子让你去厨房领饭呢,今日家里来客,小姐亲自做了好些菜,剩下些肉蛋菜蔬的说是咱们都辛苦了,就让于婶子都给做了,今日有好东西吃呢。”
李歪站起身来笑道:“那敢情好啊,我今早儿就看着了,于勇去拉了半板车儿的好东西,我还寻思着这客人再能吃,也吃不了这许多,原来是小姐想着给咱们打打牙祭,我就去取来,顺便把你两个的一起端来,横竖你们在这里看着人儿。也不能起开,总不能饿着肚子?”
说着,便出了门房,跟那小丫头去厨房了。
赵婆子便和孙氏家长里短天南海北的闲聊起来,正是说的唾沫星子横飞,理也不理林娟。
林娟一个人坐在那里,见两个下人婆子媳妇都不把自己瞧在眼里,不免得心中生出气来,她在这里坐了这半天,连碗水也没有,可见的是那位表姐故意冷落自己,想让她知难而退。可是她既厚着脸皮来了,不取得些结果总是心有不甘的,于是只得忍着气继续坐着。
这时已过了正午时分,她觉得肚子里渐渐的饿上来,空唠唠的怪难受。她今日一大清早便起来跟着人一起往城里赶,让那光板子马车给颠得好不难受,早上吃了碗稀饭也给颠的吐了,此时肚子里却是一点食物都没有的。她先前拿来的两个布匹卖了四吊钱,却不敢乱花一点儿,这时候饿得实在厉害。想走出去买两个包子或是喝碗馄饨垫垫饥,却又怕出了这门房人家关了大门别想再进来,只好咬牙忍着。
偏这时候李歪端了一个大托盘子回来,上面放着一大盘子白面馒头,另有两个青菜,一个肉菜,还有一盘子红烧鱼块。他在门房里支了桌子,笑道:“我好运道,正赶上于家的扯了画眉站头在厨房里说话儿,画眉见了我去端饭,便让于家的多盛了一盘子鱼块儿给我,说是咱三个在门房里守着辛苦了,加个菜。”
林娟见他三人摆开了桌子,坐着边说话儿边吃喝,瞅也不瞅自己一眼,问也不问一声,不由得生气,再一想,阎王好见,小鬼难当。这帮子仆人竟比那主子还气派大些。在人檐下过,怎敢不低头?这就是求人的苦处。看这光景,今天是无望了,何必赖在这里讨人厌?只是我今天大远的跑到这里来,却是白费了力气,还舍了脸皮,竟是连姑母的一点衣边儿都没见着,我可是想明白了,看来这家里做主的真真是这位表姐,就算我磨着见了姑母。恐怕也得这位表姐说了算,一语定乾坤呢。今日看来是不能成事儿了,还是下次再说吧。这就走吧。
她踌躇了半晌,肚子里实在也是饿得厉害,又见了李歪三人就在自己面前大吃大喝,那饭菜的香气直钻进鼻子里来,她实在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对李歪道:“这位大哥,我先走了,烦你见着你家小姐告诉她一声,我下次再来给姑母请安吧。”
李歪斜着眼儿瞧了瞧她,从鼻子眼儿里哼了一声,唔了一声,又回头吃起饭来。
林娟讪讪的挤出门房,回到乐府门前,转身依依不舍的又瞧了瞧,叹了口气终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慢悠悠的走出了乐府所在的这条街道,看到对面巷子转角处有一个简陋的馄饨摊子,她肚子登时咕咕的叫起来,便上去坐了,花了三个铜板买了一碗馄饨喝起来,待到汤都喝尽了,也没觉得吃饱。不过肚子里有了点食,总比方才要好受得多了。便起身往市集那里去,邻居里的婶子们都是在那里买些家里用的东西,再一齐凑在一起雇辆马车往回赶。
林娟走了一段路,突然听得路旁边有个老迈的声音道:“姑娘,算个命么?”
她偏过头一瞧,见说话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手里持着一副条幌,倚在墙边儿上站着,正看着她说话。林娟心里就是一动,算命几个字听在她耳朵里。就象是有人能预知她的未来似的,让她有些心动,她凑近了那算命的,皱皱眉头道:“你算得准么?”
那算命的一本正经的道:“不准不收钱,姑娘要不要算算看啊?”
“多少钱算一次?”她捏捏手里花布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