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和温氏还在这里感叹,片刻功夫,喜鹊已重挑了门帘进来了,将手中的一锭十两的银子交与了小桃。
小桃将银子递与温氏,正色道:“伯娘,你明日回村时将这十两银子交与秦家婶子,让她给了张二那个无赖,把秦升从地保家领了回来,好好过日子吧。”
满屋的人除了喜鹊都愣住了。温氏再也想不到自己的一番话竟让自己侄女拿出了十两银子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面上就有些讪讪的,红了脸说道:“你这丫头,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跟你娘讲说些村里最近的事儿,当个聊天儿的谈资罢了,你这巴巴的拿了银钱出来,倒象是我故意在你面前学舌,要你帮忙似的。”
小桃见她误会了自己,忙道:“伯娘,你这说得哪里话?我要存了那个心,还成不成个人儿了?”她走到温氏身边坐下,慢慢说道:“伯娘你可知道,秦家婶子家的秦升自小也是和我们兄妹一起玩大的,一起捉过蜻蜓,挖过泥鳅,也算是个幼年伙伴,小时候去秦升家门口玩耍的时候,秦家婶子也曾给我梳过辫子,如今她摊上了为难的事情,若我手里没有也就罢了,既有些闲散银子也不急等着使,就先拿去给秦婶应应急也是好的。”
众人听了她这一番话无不感动,温氏只拉着她的手拍着,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小桃不由分说将银子塞到温氏手里,林氏见女儿都拿出钱来了,回身将炕头柜的抽屉打开,拿出前几次卖络子得来的那一两多银子,也递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嫂子,我如今还赶不上我闺女有钱,这一两多银子虽少,但也是我的一点子心意,毕竟大家一个村子里住了十多年了,你替我一并捎给秦家妹子吧。让她好过生活,光指着接些洗衣服和那缝缝补补的差事,哪里够她娘俩儿个活命的?”
崔章氏见状也将掖在枕头下的一两银子掏出来给了温氏,把个温氏弄得心头热热的,眼眶湿湿的,林氏打趣她道:“嫂子,快擦了你那眼泪,看叫小桃和喜鹊这俩小人儿笑话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哭着来我家打秋风呢。”
说得温氏又笑起来。她是个爽快麻利的人儿,接了银子巴不得生了双翅飞回桃花村去解救秦氏娘俩儿,便说不在这里吃饭了,下次再来。小桃也怕迟则生变,就不挽留她,只吩咐喜鹊将厨房里留着自吃的槐花点心都打包装了,让温氏带回家给大伯和乐丛吃去。温氏着急回去救人,便快步来到城门楼子底下找了在这里揽活儿的马老实,许了他几个铜板,让他快些赶车送自己回村去。马老实得了铜板,将车赶得飞快,自回桃花村去不提。
这里送走了温氏,小桃让喜鹊去纸铺问问能不能预订些纸质稍硬的桑皮纸,又给了她十几枚钱,让她买些瓜子花生回来用大锅炒了当零食吃。自己便脱了绣鞋,上炕腻在林氏和崔章氏中间,也捡了根松花色的线绳打开了络子,崔章氏好笑道:“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你这丫头居然也干起这手工活计来了,你不是最讨厌做这些细致活计?”
林氏见女儿手里编着,脸上神色却是黯然,以为她是不舒服,急忙放下手中活计在她额头上摸了一把,说道:“莫不是身子不舒服,铺了褥子躺会罢。”
小桃心不在焉的软软的靠在了林氏身上,脑中想着答应三日后交的图样子,“娘啊,我没事,只是这回的客人眼里看过太多的好东西,她预订的那花样子可得费些功夫,我正在想这事儿呢。”
林氏知道她并不是身体不爽,也就放了心,依旧打她的络子,这画画一事她可是帮不上忙。崔章氏却在一旁道:“这回画些什么?”
小桃随口便答了一句:“我想画四季美景,只没想好如何下笔。”
崔章氏停了手中活计,拿个棉垫子倚在身后靠了,试探着说道:“我年轻那会儿,有次去绣坊接活做,却见了一个富家小姐在绣坊里订了一套四季被面儿,倒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景色,那画着春天的是一盆娇黄的水仙、夏天的是一池荷花、秋天的是ju花、冬天的便是腊梅花,那四副被面组在一起便是一幅四季图,甚是好看哩。”
小桃心中猛的一动,刹那间来了精神,眼睛里放出亮光来,“对啊,那四季图是三月为一季,我就弄个月月图,将每月里开的花卉配了鸟虫画了,岂不是好?”
林氏笑道:“月月图,亏你怎么想了来这样难听的名字,一年里的十二个月,叫做十二月令,我小时候的家乡里还有十二月令歌呢。”
小桃此时犹如打了鸡血般兴奋,夺过林氏手中结了一半的络子,缠着她给自己唱那十二月令歌,这可是激发灵感的好时候,若是将图样配上歌词岂不更妙了,但还是得先听听这十二月令歌究竟如何。林氏最爱这个贴心小棉袄,哪里经得过她磨缠,让她别闹,自己出神想了一阵,便开口轻声唱道:
“一月兰花沁芬芳,二月水仙盆中装;
三月碧桃娇十里,四月蔷薇靠短墙;
五月石榴红似火,六月荷花满池塘;
七月栀子头上戴,八月金桂一树黄;
九月素菊初绽放,十月芙蓉正上妆;
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