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是燕城春日里最好的时节。杨柳青青,软絮飞舞,女人们都换上五颜六色的春衫绣裙,把个京城点缀的如梦似幻,深深浅浅的绿色似乎在一夜之间冒了出来,城里的景色犹如水粉画一般朦胧。
前几日刚下过一场春雨,小桃清早起来在后院中伸腿抻胳膊正在做运动时,一阵微风吹来,她突然就闻到清爽的青草香中带着一股子沁人心脾的花香。这味道她无比熟悉,那是春季里槐花的清新味道。小桃心中就是一喜,前世里她就曾拿槐花做过包子,煎过香饼,还做过槐花蜂蜜饮,味道十分香甜可口。
如今正是槐花初开之时,何不在铺子里弄个槐花系列食品。她越想越觉得可行,便在吃早饭时将这事说了,众人从未想过槐花也能吃,听她一说,便兴致勃勃的想着去弄些槐花来。乐山给出了主意,让那些给铺子里送菜的小贩去乡下摘它十几口袋,一袋子给些钱就是了。小桃也觉得这法子甚好,吃完饭便和乐贤乐武两个来到菜市,找了素日给自己店铺送菜蔬的几家小贩跟他们讲了,说要多多的收些槐花,一麻袋给十文钱。那槐花漫山遍野的都是随便掐取,小贩们见这是宗无本的买卖,又能得不少铜板,都乐呵呵的答应了,吩咐了自家的媳妇小孩子们回村里摘槐花。说定了黄昏便给送来。
小桃满心里兴奋晚上要做槐花宴,正寻思着做哪几样,慢慢的已走到街口。就在此时,猛听到身后人挤马撞的乱成一片,小桃刚一回头,就听人群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骂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尖声叫道:“你个杀千刀不要脸没骨气的死男人,饭都吃不饱还要跟人赌钱,要卖你自卖自身去,你敢卖我的女儿,我跟你拼命……我好好的黄花闺女送到那地方去,还有她的活命么?”接着便是一阵大哭。
小桃三人听得愣了,忙挤到人群里去看,只见一个中年汉子一手将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夹在腰间要走,他身后一个妇人披头散发死抱着他大腿不放,满脸都是汗水和眼泪,旁边一个十岁大的小丫头也紧紧搂住了那汉子的腰,咬紧了牙,死力的把那个大些的女孩子往外扯,那中年妇人嘴里兀自哭喊着:“姓方的,你不是个男人,你嫌我没给你生儿子,把我们娘儿三个赶了出来,还给了我休书,我早跟你一刀两断不是夫妻了,你如今欠了赌债,倒要抢我的闺女还帐,还有没有天理了……方老六……你把喜鹊给我放下,放下……”
那中年汉子方老六被她缠得没法,回手照着那妇人便是一个大耳光,骂道:“贱人,你给我滚,她们是我的种,我爱卖便卖,惹急了将你们三个一齐卖了。”
那方氏毫不畏惧,扑上去用哭哑了的嗓子哭骂:“我贱,你贵么?你撒泼尿照照你那憋孙样儿!我死也不叫你卖我闺女!”边骂边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那叫喜鹊的女孩子给夺了出来,一把搂在怀里不撒手,娘儿三个紧紧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方老六恼羞成怒,又想去夺喜鹊,被方氏死命的拦在身后,和方老六撕掳在一起。小桃方才就觉得这妇人有些面熟,思忖了半晌才突然想起这个妇人便是自己一个月前刚进城时,在城门口附近卖馄饨的那个女人。小桃见那个喜鹊年纪和自己相仿,五官端正眉目倒也秀气,此时躲在母亲身后又怕又惊浑身都在颤抖。
小桃早被这凄惨的一幕惊得呆了,她虽然已在这韶然国呆了十四年,但是见到这种卖儿卖女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她以前曾听过村里有的穷人家过不下去,将女儿卖到大户人家作丫头,不过今天这个方老六为了赌钱倒要把女儿卖了,还真是闻所未闻。乐家虽然不富裕,但是自己从小便是家里的宝,同样是子女,这个女孩子却要被亲生父亲卖掉,小桃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个方老六暴打一顿。
这时就见人群分开一个口子,一个声音格格笑道:“方老六,你银子收了不把你闺女给我,这事儿办得不地道啊。”
小桃见说话的人是个瘦高个儿,身后还跟着四个混混儿模样的跟班,头摇尾巴晃的挤进到人群中央。那方老六一见他们,便凑着小心的笑巴结了过去,腆着脸陪笑道:“李二爷,这疯婆娘死活不让我闺女去过好日子,这不堵在这儿跟我瞎闹腾呢,您稍等会儿,我这就把她交给您。”说完便伸手扯那喜鹊。
方氏一把打掉方老六伸过来的手,对着那瘦高个儿扑通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嘴里求道:“这位爷,请您高抬贵手,就放过我这闺女,她才十三岁呀,不会伺候人,那个百凤楼不是女孩家去的地方,您行行好……必定子孙满堂,公侯万代……”
那李二爷斜眼瞅了方氏一眼,又瞄了瞄躲在她身后的喜鹊,用手支着下巴撮着牙花子啧啧两声,故做为难似的慢悠悠的道:“哎呀,说实在的你闺女这么个小不点儿,到我们堂子里也不能立时接活,还得我们好饭好茶的养活着,教些规矩过个两年才派得上用场,我也有些不忍心哪。”
乐武是个实心眼子,听到这低声道:“没想到这娼行妓院里也有好人哪。”小桃翻了翻白眼,她才不信李二那个龟奴恶霸会有如此好心,看他那面相就知道是个阴损相,于是轻声说道:“二哥,你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