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一动,小桃倒不急着走了。
放下手中竹篮,伪萝莉乐小桃开始装乖,她径直走到那个白衣青年面前,身形娇小的她得微仰起头才能和他对视,“这位大哥哥,你喜欢诗词么?”
风湛然见眼前的小姑娘年纪尚小,一身蓝白碎花的棉布衣衫虽洗得有些发旧,却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乌黑的一头好发,梳着两个垂髫圆髻,髻发里面盘着根鹅黄绒绳,越发显得柔亮可鉴。疏疏一道黑流海垂在眉尖,浓密微翘的两排长睫下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波光流转,甚是灵动。
风湛然暗赞了一声好,没想到乡野村间竟有如此玉雪可爱的少女。又见她盯着他脸瞧,举止大方爽直,又带着几分天真自然的作派,不禁多了几分好感,笑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可会做诗?”
小桃见他言语温柔,态度和蔼,对他有了几分亲近之意,笑道:“我叫乐小桃,刚才只是即兴胡诌几句罢了,大哥哥可别笑话我。”
那青衣少年闻言眉头一皱,冷冷的瞄她一眼,“你这丫头名字俗气,口气倒是不小,不知从哪里听了两首歪诗,便来大吹法螺,还是快些回家喂猪吧。”
小桃见他如此蔑视自己,也起了好胜之心,心想我虽不会做诗,但放着满肚子唐诗宋词还怕你不成?于是笑嘻嘻的也不生气,慢悠悠说道:“我不和你争辩,咱们来打赌如何?就赌作诗你可敢么?”
那青衣少年风翊宣剑眉一挑,倒生出几分兴味,“怎么不敢。如何赌法?”
小桃在碧绿如茵的草地坐下,眼光在风翊宣身上打量了几个来回,笑道:“你出三个题目我来做,做出了便是我赢了。”
风湛然见他二人要打赌,也甚觉有趣,学着小桃的样子盘腿坐在地上,微笑着看她二人相斗。
风翊宣双臂环在胸前,斜睨着小桃冷笑:“赢了怎样?输了又怎样?”
小桃想了想道:“若我赢了你便输我一样东西,若我输了也给你一样东西。”
风翊宣一直是冷着脸,这时却被她这句话说的笑了,小桃见他笑起来时却比板着脸好看了十倍,不觉有些愣神儿,就见他指着她笑道:“乡下丫头有啥值钱物事?倒不如输了后给我行三个大礼,说十声我错啦,也就罢了。”
小桃听她一口一个乡下丫头,早就看出对方的蔑视之意,“行,若我赢了,你身上的物件我随便挑。”今天就让他见识一下乡下丫头的厉害。
“好,一言为定。”风翊宣看一眼她涨得通红的小脸,甚觉有趣。
风湛然突然说道:“七弟,小姑娘年纪还小,别太难为她,这里山林树木甚好,就以此试着做几首也就是了。”
此时,一阵山风吹过,三人所在之处本是桃花开得最盛之地,无数粉色花瓣被风吹落,三人衣襟上皆落下了不少。风翊宣抖抖衣袍上的桃瓣,就见目光所及处是一丛翠绿的竹林,心中一动,笑道:“你就以桃花、翠竹、春日为题作上三首。我倒要瞧你如何赢去我的东西。”
小桃听他命题暗自心喜,心里搜肠刮肚苦想了一番,终于让她想起几首,满能应付过去。于是皱起眉头装做好一番苦思冥想的模样,装腔作势过了半盏茶功夫,看风翊宣脸上已有几丝不耐的神情,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一边的桃树下,大声吟道:
“小桃西望那人家,出树香梢几树花。
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一语未了,那一坐一站的两人俱已是惊呆了。
风翊宣做梦也没想到这乡下的丫头竟能做出如此绝美的句子来,又见她含笑半倚在桃花树下,粉红桃瓣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的乌发和肩头上,她手握着桃枝正去嗅那香气,淡金色的阳光穿过桃林洒在她身上,映照得她象个发光体,他眉梢轻扬,看到她向风湛然这边淡然轻笑,突然间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郁闷烦燥。
“好好好,快哉妙哉,”风湛然已然从地上站起身来,拍手笑道:“没想到小姑娘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事,真是令人佩服。”
小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她这是明目张胆的抄袭老祖宗的文化遗产,有啥好骄傲的,厚着脸皮,接着来吧,停了停,她手指着那丛竹子,把郑板桥那首著名的数字《咏竹》念了出来:
“一二三支竹竿,四五六片竹叶。
自然淡淡疏疏,何必重重叠叠。”
见风翊宣神情怪异的看向自己,她心中一跳,难道露馅了?不会啊,郑板桥是清朝的,这里的人打死也不可能听过郑板桥的名句,稳了稳心神。
“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映在绿波中。”
话音刚落,一只洁白的手掌便伸到了风翊宣面前,小桃自觉自己小孩子心性发作了,但却是控制不住,心里有点得意又有点兴奋,看着风翊宣紧皱着眉头有些郁闷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有种痛出了口恶气的感觉,心里一阵舒畅。
风翊宣看着得意洋洋的小桃,黑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寒意,只一瞬间便已隐去,嘴边反倒勾起一丝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