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空了便斟上。很随意,没有人让,也没有人挡着。
一杯一杯的,喝得有些醉醺醺的,眼前的梅花、雪花看起来模糊得像是一团缥缈的浮云。
眨眨眼定神去看,那片浮云又清晰成暗香漂浮的梅花和漫天飞舞的雪花,眯眯眼,又是一片浮云。似乎觉得好玩,晓妍“嘿嘿”地傻笑起来。
任以安微醺,看着晓妍嫣红的脸颊,心里的阴郁散去,心神安宁下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却带了暖暖的笑意。
晓妍恍惚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香芫正站在廊下不远处,微咬着唇看着她们,若眼神如冰的话,大概也能将她冻住了,心里一凛,心神清明了几分。
园里益发安静了,连雪飘落的极细微的“沙沙”声也能听见。在旁边帮忙给茶炉扇风的小丫头已经依栏垂头睡着了,大概是觉得冷,扇子垂落在地上,双手环着自己的身子,茶炉上的火也快熄了,茶壶不再冒着白雾,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忙定神站了起来,道:“公子,夜深了,请安歇吧。”
任以安看了她一眼,也站了起来,轻轻点了点头道:“嗯,喝了酒吹了风小心头疼,今晚你不用当值了,去歇息罢。”顿了一顿又道:“让小丫头扶你回去吧,当心滑了。”
香芫走了近来,伸手去扶任以安,任以安微一让道:“不用了,我还能走。”说着往自己房内走去。
香芫伸出去的手一僵,咬了咬唇,对晓妍道:“你下去罢。”转身便随在任以安身后。
晓妍看着她冷然的眼神,本以为又会挨罚或挨骂的,想不到她竟这样轻轻绕过了自己,呆了一呆,才看着她的背影点了点头,刚迈步。酒上了头,觉得脑袋一晕,忙伸手扶住廊柱,深吸了口气,一股冷冽的空气冲进胸腔,头脑也清醒了几分,唤醒在打着瞌睡的小丫头。
小丫头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揉了揉,才发现任以安已经回房去了,忙将茶壶提开了火炉,扶了晓妍回房。
因是任以安的贴身丫头,她住的房间只与任以安的房间隔了一个房子,走了几步就到了,推门进去,房里燃了碳,与屋外的严寒一对比,一股暖意袭来,晓妍酒上了头,更迷糊起来,迷迷糊糊地接过小丫头拧的湿毛巾胡乱抹了把脸,蹬了鞋子。就和衣倒在了床上。
小丫头也困得迷糊起来,打着呵欠拉了被子盖在晓妍身上,也一脚深一脚浅地脚步虚浮着退了出去,自回房里睡觉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晓妍觉得身上冷得很,沁沁的凉意渗入,幽幽醒转了过来,头依然有些昏沉,喉头涩涩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被子,才发现被子都滑落在了地上,原来那小丫头瞌睡得迷糊了,也是扯过被子胡乱盖的,翻了几个身就全滑地上去了。
摇了摇头爬起身来,窗外的积雪映着窗户微微的发白,虽然没有点灯,却也朦朦胧胧的看得见,就着光点了灯,打算洗漱一把再脱了外衣重新睡了,这么冷的天,不盖被子着了凉可不是好玩的。
刚点亮了灯,从桌上倒了杯水喝了,茶壶里的水已经冰凉,刺激得喉头微微的痛,不由得晓妍打了个冷颤,神志却清明了几分。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砰”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在寂静的夜里透过夜色传了过来,清晰非常。
晓妍怔了怔。听着像是任以安那个方向传来的,想着是不是四公子夜里倒水喝将杯子摔了,忙放下杯子,习惯性地转身开了门,想往他屋里看看,收拾收拾。
门一打开,冰冷的空气袭来,晓妍不由得抱了抱身子,突然想起今晚不是她当值,该是香芫会处理的才是,现在去了没得讨人嫌,便转身想回房。
突然,听得“吱呀”一声,晓妍呆呆地看着雪光下,廊灯昏暗的光影中,香芫身上胡乱地披着外套,露出雪白的晨衣,头发散乱地披散在身后,如黑色的烟雾一般,白皙胜雪的双手捂着脸,从任以安的房内奔了出来,身影一转没入隔壁的一间房内,门“砰”地一声关上。
似乎头脑被酒精侵蚀了。晓妍呆呆地在门口站了半饷,才反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深吸口气,看了看四周,雪已经停了,积雪泛出幽冷的光,廊下的灯一明一暗地轻轻晃了晃,一院幽静,悄无声息,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幻觉。
脑子慢慢地开始转动,回想香芫来到园里后的神情。才觉得不对劲,她虽然性子急躁些,行事却一向谨慎,何以白日竟连续几次不是打翻了茶杯就是撞下了东西,如此心神不宁?
心神一动,难道香芫对任以安动了手脚?
香芫是一心想做任以安的小妾的,如今任以安放了话要放她出去觅良婿,香芫不愿意离开他,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也不是不可能的。
晓妍思及香芫头发披散,衣服散乱从任以安房中跑出的样子,想及她竟不惜用有如此下三滥的手段,脸上不由得红了起来。
思来想去半饷,见任以安的房门还是半掩着,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心里终究是有些担心的,咬了咬牙,慢慢地朝他的房里行去。
轻轻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