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雪貂洗面辛苦叼着玉简,大汗淋漓归来,依旧难逃只剩壶底一点汤汁的境遇,它很不意外地伏在桌上捂面抽泣。
少女敲了一下它的脑袋,打了个舒畅饱嗝道:“再不吃,汤都没了。”
雪貂赶紧收敛以泪洗面的悲凉神情,跳上壶口,张嘴一吸,汤汁便汇聚成一线,吸入腹中。
陈青牛能清晰看到它腹部由微圆变成滚圆。
最后它仰面躺在桌上,还带着泪花的小脸上充满知足。
少女师叔伸出手指去弹它肚皮,它在桌上滚来滚去,也不生气懊恼。
陈青牛一脸忐忑惶恐道:“师叔,猿洞被封了,除去这壶,最多只能再炖两壶黄蝰,到时候青牛实在不知如何孝敬师叔。”
少女转了转漂亮眼眸,道:“如果原料换成绿丝鳖或者肥嫩桂花鱼,你能不能炖出这样马马虎虎口味的肉汤。”
陈青牛拍胸脯保证道:“有十分把握。”
年轻到不可思议的师叔露出些许为难,自言自语道:“这鳖和鱼只有赤莲的桂花潭才能寻着,赤练的婆娘最是抠门,有点棘手。”
陈青牛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霾,脸色欢畅道:“只要师叔想吃,陈青牛愿意前往。”
她犹豫了一下,撇撇嘴,摇头道:“算了,鳖和鱼我来抓,你只需要负责炖肉即可。本座通情达理,可不只是会打打杀杀,他日下山行走九洲四海,要以德服人。”
陈青牛愣了一下,隐藏很好的阴霾散去,嘴上不含糊地拍马屁道:“剑仙师叔不愧是世外高人,做派清奇刚正,什么六大真统的方丈掌教,对上师叔,都要自惭形秽,恨不得挖地洞钻下去,再无颜面面对天下人。”
她貌似头一回听到这种马屁,觉得很新奇有趣,大笑不止道:“不错不错,让那些老头子们一起钻地洞,一定非常有意思。”
陈青牛拿着那枚寻常修道者苦求不得的《上清唤雷符箓》,心中喜悦,脸上却是点到即止的感激,并无小人得志的市侩气。
她眼珠一转,狡黠道:“马屁精小厮,既然材料都是本座替你找的,那是不是一壶炖肉换一份秘籍的规矩也得改一改?”
雪貂坐在桌上,拼命点头。
这去经楼偷盗的活可不轻松,戟林剑雨,它每次都恨不得多长出两条腿来跑路。
陈青牛正色道:“师叔,此话休提,能拿到《太上摄剑咒》和《上清唤雷符箓》已是师叔给予的顶天福禄,青帝哪敢再贪,能给师叔炖几壶肉本就是青帝的莫大造化,像这般多见上师叔一面,已经感激涕零。”
这回轮到雪貂目瞪口呆,大概是震惊于陈青牛的厚颜无耻和拍马有术。
少女师叔却是十分享用,小手一挥道:“罢了,以后还是一壶炖汤换一份秘笈,哈哈,以德服人嘛,以德服人。滚吧,别打扰师叔清修。”
陈青牛故作愕然惊喜,然后抱着壶离开阁楼。
本以为可以不用冒生命危险跑腿的雪貂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上清唤雷符箓》是道教秘典,因为那部《摄剑咒》,陈青牛认识了许多古体字,但这枚玉简上还是有近百个陌生字眼,所幸现在与谢石矶关系不同以往,可以无所顾忌询问。记下了《唤雷符箓》全部,大致确定这部秘术习成后,威力要远逊色于在剑道上形同精髓大纲的《摄剑咒》。
更加无言以对的是要修炼《唤雷符箓》,前提要求是陈青牛必须掌握一门道家心法,陈青牛现今总不可能去龙虎山或者任何一个道家门派拜师学艺,《唤雷符箓》有了也等于没有,跟浩瀚精深的《白帝阴符经》如出一辙。
陈青牛在屋内苦笑,身后便是替他说文解字的谢石矶,她记忆力同样超群,但因为以前七处心窍开眼只有凡人的七分之一,只会生搬硬套,对很多事情得其形却无法得其神,如今开了第二窍后,长进不小,给陈青牛讲解文字的时候不知不觉多了几分她自己的看法,如果范夫人在场,一定感慨璞玉雕琢多年,终于小成。
陈青牛没舍得像《摄剑咒》那样将《唤雷符箓》毁去,毕竟前者只是块竹简,手上的鸡肋却是玉简制成,质地优良,不谈秘法,只论几两重的玉简本身,就能卖不少白花花刺人眼的银子。
陈青牛突然问道:“石矶,在我上山前,你觉得炼法与你一途的汤红鬃好,还是无缘无故就会刺你一剑的黄东来好。”
谢石矶回答道:“黄东来好,怒极,也只会伤我,却不会要我的命。”
陈青牛笑道:“等你开了全部七窍,那还了得。”
谢石矶沉默不语。
陈青牛靠着椅子,没来由冒出一句:“其实女人做不来红袖添香,可以力拔山河,也是很不错的。”
谢石矶打从娘胎以来,第一次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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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竹海在观音座素有名气,一则这座紫竹林是块福地,适合练剑,任何一株紫竹只要不被伤到根须,而那根须传闻入地百丈,因此哪怕枝干折断,都在须臾间恢复原状,并且天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