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即西四牌楼,是明朝处决死囚、或杀或剐的法场,行刑之地,也是京城的交通要道。在闹市区行刑问斩,目的也就是便于示众。这个时代,杀人是一种仪式,很有些热闹可看,老百姓爱看热闹,首先是从看杀人开始的。
雪夜的西四,牌楼高耸,血雨腥风。一根比牌楼还要高的木杆,悬挂示众的那颗头颅正是袁督师的头。
二爷本想趁天黑将恩师的残骸找回,再伺机夺下头颅,可当二爷等人赶到西四牌楼时,恩师的残骸已不翼而飞了,是谁敢冒着被杀头诛族之险给恩师收尸呢?难道是他们?二爷想起行刑当日恩师的一个叫佘义士的谋士带着几个旧部亲兵就在法场旁边守候,想必是他们收走的。于是二爷只好把目光专注于木杆上的头颅,决心不夺下恩师之首不收兵。
远远看着恩师的头颅,二爷心如刀割。恩师被处以磔刑,照例应剐三千六百刀,皮肉寸断,行刑时不仅无人哭送,而且遭到痛骂,恩师被千刀万剐时,心灵肯定比躯体还要痛苦。恩师才47岁,正当盛年,满腔热血,没能流在杀敌的战场上,而流在自家的刑场上!死后,一众部下却怕并诛,连夜逃离京师,众叛亲离,身边的一些亲兵一夜之间反而成了指证他谋逆叛国的人证,最后竟落得下一个无人收尸的田地。
二爷此刻多么希望奇迹出现,那就是有像忠义传奇中侠肝义胆的狱头以死囚替换了恩师。但用死囚替身调包的可能性看来不大了,二爷曾了解到犯人在西市行刑的时候,刑部等职能部门要派官员去监斩,顺天府大兴县、宛平县的正堂要亲临现场。大兴县领犯人的尸身,宛平县领尸首,然后往一起对,看是不是有替身。像恩师这么大的“钦犯”,必然有很多官员监斩,没有通天的权柄是做不来的。
二爷等留意到,西四牌楼至间少驻守有近500官兵,清一色持刀荷枪,还有数十弓箭手,要悄无声息靠近牌楼,并从30多米高的木杆上取下恩师的头颅,着实不易。
正在这时,只见皇宫方向和城内的几处官衙走水了,大火冲天,浓烟翻滚,人声鼎沸。
“宝兄弟,看来傅山兄和王短腿他们得手了,咱们得趁城门守兵慌乱无主尚未回过神时出手!”吴修龄冷静地说。原来他们早就商议好分工,由傅山潜入皇宫内盗窃些财物并放火烧了崇祯的马厩,这崇祯为了在检阅大军显威风,叫内监搜来一些高头大马,常常自行组织内监练习骑马射箭练兵,崇祯爱惜这些骏马,他闲暇之余常亲自动手给这些骏马洗刷,以致他的一些妃子看了都眼红,私下里议论:皇上宠马胜过宠妃子。烧了他的马厩,崇祯可是非跳起来不可。而王短腿带着几个前锋营的弟兄则在城内的官衙四处放火。目的也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引开守门兵士的注意力,伺机夺首。
“好,吴大哥你带着兄弟们掩护,我趁机掠上杆头,取走恩师的头颅!”二爷观察了一下,看到牌楼上的守兵已因为宫内和城里起火慌乱了起来,二爷咬咬牙,果断地说。
这些守兵的家大多都在城内,担心大火殃及自家房舍,顿时注意力全投向着火之处,巴不得散伙回家看看是否失火,要不是威严的百户大人站在身边,他们早就奔回家了。
二爷迅速取出将预先准备好的黑纱蒙上脸,然后运起轻身功夫,弯腰快捷闪出,不停地交叉挪移,瞬间即到木杆之下,但见其敏捷如猿,飞快爬上木杆,一刀割断恩师的头发,恩师之首掉落,被杆下的老邱接到,老邱迅速以衣服包裹上,正准备撤离。
“有人夺首!快截住他们!弓箭手速射!格杀勿论!”突然,牌楼上的百户惊怒道。刹那间,箭矢如蝗,直扑二爷等人。
而此刻二爷尚在木杆上,吴修龄、老邱等也在杆下牌楼前的空旷之地,众人顿时面临险境。
“老大,快滑下,我替你挡着一阵!”关键时刻,周倩冒死飞身跃起,越过二爷头顶,一边替二爷拨挡着箭矢,一边急声叫二爷滑下速撤。
“哼!”二爷冷哼了一声,毕竟是还是嫩了一点,拨挡箭矢的经验不足,顾上顾不到下,二爷的腿部中了一箭,顿时血花飞溅,异常惊险地滑下。
“老大!”“公子!”……周倩、吴修龄、老邱等见状大惊,周倩生怕二爷出了意外,忙不顾生死地在二爷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护着二爷,护着二爷滑落杆下,吴修龄、老邱等也及时赶到,围成一堵人墙护着二爷,周倩扶起二爷急速往后撤,可没想退到一个胡同入口。可这时那百户也带着数百守兵扑到,欲将二爷等人阻截在胡同里边。形势相当危急,一旦合围,二爷等人今晚必定是难于生离。
“二爷,快朝这边走,咱们的人在这边接应你!”这时,但见茗烟和李贵从一个胡同窜出,朝二爷等人猛着招手。周倩、吴修龄、老邱等人大喜,护着受伤的二爷退入胡同。茗烟和李贵引领着众人隐入胡同内的一处府邸内,这处府邸早已荒废多年,后面竟是断壁残墙。众人翻越断墙,但见竟有上百穿着夜行衣的大汉正在等候。只见当头那大汉快步上前唤道:“二爷,快随我等撤离!”
二爷定眼一看,觉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