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宝二爷想起多天没去北镇抚司了,于是带上周倩来拜见大叔杨千户。 千户署衙中的一个校场上,杨千户正和手下的几个百户、总旗正围着一个红发洋人在试放鸟铳。 “宝玉,来得正好,这位是来自澳门葡人波士比,他是金陵王家推荐来的最好炮手,他声称自己的鸟铳如何威力奇大,并说愿意帮助咱们北镇抚司组建一支鸟铳队。”杨千户见到是宝玉,即招手叫宝玉来自己的身边。 宝玉过来向杨千户和几位百户见过礼后,即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洋人耍弄鸟铳。听说这个葡国炮手还是金陵王家介绍来的,不禁想起王家一直专管着各国进贡朝贺之事,粤、闽、滇、浙所有的洋船货物都是由王家来负责的。当时金陵有一句家喻户晓的俗语儿,说:东海少了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可见金陵王家的显赫和富有. “不,大人,请允许我纠正你的说法,这不是你们的鸟铳,而是火绳枪,它威力无比。”那个波士比认真地说。 “呵呵,好吧,不过我只相信我的眼睛,开始吧。”杨千户无所谓地说。 随后,只见波士比小心翼翼地给火枪装上弹丸和引药并用直棍捣实,然后点燃火绳,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爆响,吓得宝二爷吓了一大跳。但见对面的一个木靶炸裂了一个破洞,确实威力无比。天生好奇的二爷羡慕地看着波士比手上那支尚冒着硝烟的火枪。 “波士比,我承认你的火绳枪不错,可使用起来确实不便,点火时更易受风、雨影响,这样的火枪我们大明也有,但一到风雨雪天气就无法使用,而且有时还会炸膛,我们的鸟铳兵与敌对阵,往往在临阵时惊慌而逃,战斗力很不理想,非常遗憾,你协助我们组建的火枪队的想法还不太现实。”杨千户摊了摊手,淡淡一笑地说。 “哦,我的天啊,为何这么好的火枪你们都不喜欢,这是欧洲最好的火枪!”波士比一脸惊讶地说。 “送客!”杨千户肃然道,随即转身带着一众百户、总旗离开了校场。一个校尉正打算将波士比送出大门,宝二爷带着周倩追了上来,说:“波士比先生,我对你的火枪非常感兴趣,可愿意与我合作?” “你?噢,我的天啊,你还是个小孩,你要火枪干什么,这可是杀人利器,你能给我白银和面包吗?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这些。”波士比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宝二爷。 “波士比先生,我是山海关的守将,我有一支军队,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组建一支火枪营,只要你是真心帮助我们,白银和面包都会给你们。”宝二爷肃然道。 “喔,将军,请原谅我的愚蠢和我的眼光,我从南走到北,你是第一个对我的火绳枪感兴趣的人,你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将军,我可以发誓我愿意和你合作,我们可以卖给你最好的火枪,并帮你练出一支纵横亚细亚大陆的火枪队。”一听说眼前这个少年时一位将军,波士比双眼发亮,立时使出浑身解素企图打动二爷。 “喔,我的上帝,希望你说的全部是真的,否则你会受到严厉的处罚,欺骗本将军的人都要去我的田庄做一辈子的耕奴。”宝二爷凌厉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淡淡地说。 “喔,请不要怀疑我的品行和信誉,我是一个职业炮手,还是一位传教士,请相信我,将军!” “喔,波士比先生,你的眼神给我的印象你应该是一位精明的很有眼光的商人,希望咱们合作愉快。”二爷笑笑说。 “喔,我的上帝,与你合作我也许会血本无归,不过我们愿意冒这个风险,因为我们太需要白银和面包了。”波士比面露喜色地说。他还把那杆火枪赠给了二爷,并教会二爷如何使用。二爷爱不释手,附身前,他自小到大就希望能拥有一支鸟枪,他对隔壁家的财主儿子那杆三眼铳羡慕得要死。 随后,波士比欢天喜地回客栈等候二爷。 二爷打发了火器商波士比后,回到了千户署衙。正见杨千户带着几个校尉准备去南镇抚司大牢提审犯人。 “宝玉,倩儿,随我去南镇抚司大牢。”杨千户边说,边飞身上马,头也不回,急速而去。这一天正好没事,于是宝二爷带着周倩追随而去。 到了南镇抚司大牢,宝玉才知道是提审袁崇焕一家。在一间又脏又潮的监舍内,地上躺着一位70多岁的老妇,角落坐着一位黑瘦的年轻人,还有一位中年美妇抱着一个10岁左右的小女孩,老妇是袁崇焕的母亲,那青年是袁崇焕的胞弟,中年美妇是袁崇焕的发妻,小女孩是袁崇焕唯一的女儿。一见到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走了进来,小女孩睁大着眼睛惊惶地看着,紧紧地抱着母亲。中年美妇一身鞭痕,上衣已被撕破,半截雪白隐约可见,神情却是相当镇定,掠了锦衣卫一眼,随即温柔地给女儿梳头。袁崇焕的胞弟一直跟随着大哥在军中,也历练得一身是胆,常以其兄为表率,他身上满身伤痕,一条腿已被打断,但仍面露坚毅。而那老妇似是因为儿子的事面带忧色,知子莫若母,她坚信自己的儿子虽然有些好吹牛皮、刚愎自用,但还没有坏到叛国谋反的地步,就是锦衣卫的大刑也无法让她改口。 想到袁督师英雄一世,却落得个累及老母、兄弟、妻子、女儿身陷牢狱的下场。宝二爷不禁唏嘘。不管袁督师有没有叛国谋反,但他敢于抗击后金且是大明唯一打败过努尔哈赤的将领,他将后金大军一次次阻挡在辽东,这是铁的事实,仅凭这一点就不能让他的母亲、妻女、兄弟受苦受辱!宝二爷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