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是,请你记住,
请你牢牢地记住,
我离开你,
只是因为我爱你……”
想到这里,杨柳仿佛又听到了,两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时,她在放学后的音乐教室里,用小提琴演奏的那首曲子,《SongFromASecretGarden》,悠扬、婉转、悱恻,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的旋律,在脑海里反复回荡。他依然记得,当时的夕阳残照,透过西边的窗子涌入,将一切都染成油画般的橙红色,一个只与自己影子相伴的女人,孤独地站在那儿,演奏着孤独、寂寥、悲伤的音乐。
一股轻微的酸涩,像落在水面上的柳絮般,在杨柳的鼻子里涌起,朝露般的泪水微微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别开头,看向窗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艾莉婕见他凝视了自己一会后,就默默无语了,轻声地问道,“是不是又有什么灵感了?”
杨柳控制好情绪,回头微笑道:“不是,我只是觉得,今天的梅花,开得格外的绚烂,看起来就像一个不真实的梦境。”
“哦?”艾莉婕猫眼宝石般眼眸,注视着他,似乎有些疑惑,“入冬以来,它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看着她手里的书卷,杨柳转移话题道:“艾莉婕,你现在看到第几卷了?”
艾莉婕双手捧起那卷书册,摊开来示意他看,说道:“《汀城志》第五卷,公元三百四十三年到五百七十一年。《风物志》、《氏族志》,我已经看完了,《人物志》、《货值志》,我看了一小半。”
“这样一个小城市的历史,”杨柳说道,“一定因为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发生,所以让人读着读着,就觉得味同嚼蜡一般。”
将发黄的书卷抱在胸前,艾莉婕微微一笑,说道:“刚开始的时候,确实会有这样的感觉。不过,渐渐地,我好像融入了它们,在看似枯燥的字里行间,我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时代的日常生活的场景;我似乎可以听到那个时代的各种各样的声音;我感觉自己似乎生活在书中记载的时代里——有时,我行走在路上,就会产生一种错觉,好像随时会有一个高冠博带的人,从小巷子的拐角,迈着方步,吟哦着诗词,走了出来。”
两人相对一笑。
艾莉婕突然走近杨柳,蓝绿色的眼眸,就在他的眼前闪烁,她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说道:“杨柳,你好像变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杨柳的面部,接着说:“从前一星期笑一次的你,刚刚居然笑了好几次——这太不寻常了!”
她用手指戳戳他的脸颊,嘴角挂上一个狡黠的微笑,说道:“你是不是披着杨柳的皮肤的外星人呢?”
“我不是外星人,”杨柳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未来人。”
艾莉婕闪闪眼睛,说道:“那你可以告诉我,考古界什么时候才可以进秦皇陵里面研究呢?从十五岁开始,我每年生日都许相同的愿望,可是一直都没有实现。”
“你要失望了。”杨柳叹了一口气,“至少三十年内,你可以不用许这个愿望了,因为即使许愿了也是不会实现的。”
两人又相对着笑起来。
一会儿后,艾莉婕轻声说道:“你真的变了。”
“是啊。”杨柳叹息着说,“我变了。”
“不过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艾莉婕说道,“是什么改变了你,改变了如石头般顽固的你?”
杨柳看着她那双,在晨光下如同深山小湖的眼眸,说道:“有的人,好似桃花一样,
可以在一夜之间,便开得满园绚丽,变成一个成熟得让亲人也认不出来的人。”
艾莉婕转身避开他逼人的线,长长的麻花辫在身后摇晃着,她背对着杨柳说道:“桃花开了就会凋落,如果不开的话……”她沉默下去,没有了言语。
一股难言的寂寥,像落花般凋零在两人之间,时间亦无有言语,默默地流淌着,犹如无形的潜流。
“杨柳,”艾莉婕突然回身说道,“你写的法语诗集《爱的哀歌》,我拿给朋友看了,她说想买下欧罗巴的版权。”
杨柳微微一笑,说道:“《爱的哀歌》只是我学法语的练笔,也是我送你的一件微不足道的礼物,随便你处理吧。”
她深深地看了杨柳一眼,转开蓝绿色的眼睛,说道:“那署名呢?你想署什么名字?”
“就叫做东方的维特吧。”
“维特?”艾莉婕问道,“《少年维特之烦恼》里的维特?”
“是的。”杨柳说道,“你不觉得,《爱的哀歌》那种华丽、哀伤、浪漫到极致的风格,和《少年维特》很像吗?”
“爱情就是一根利箭,
狠狠地刺穿我的心。
如同被射中的飞鸟,
我无力地倒在你脚边。
痛楚而幸福的泪水,
涌出我黑色的双眼。
就这样趴在你趾前,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