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劝,“桃桃,来,看电视,哪吒闹海,可闹热了!”
杏花有一种预感:杨风是有意关机的。果然,杨桃第二天从上午九点不停地拨,每次没有间隔到五分钟,里面一直都是关机,关机。
又到了晚上,儿子满腹委屈两眼迷蒙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要关机?他在躲俺们的电话么?”
杏花不想给儿子的心灵罩上阴影,就强装笑脸安慰说:“他再躲也不会躲桃桃呀。”
桃桃微弱的自尊心得到了满足,有点破啼为笑,模样就更加乖巧了,自作聪明地问:“爸爸是不是到了一个收不到电话的地方,像收音机,还有电视机天线,都是要论地点,讲方向的,有的方向收得图像清晰,效果好,有的地方就收不到。爸爸的手提电话也是这个道理么?”
杏花凄然一笑说:“大概是吧,做生意是要到外面跑的,万一进了山区,也许就收不到了。”
娘两个就这样自欺自慰地过日子,眨眼到了祭灶的日子腊月二十四了,秦大山派车来接娘儿俩。为了让外孙欢心,他特意买了各种样式的鞭炮,弄了丰盛的菜肴。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了好耍的,好吃的好玩的,很快就将忧愁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飞也似的遍坝跑着放地老鼠,不时噼噼叭叭的吓唬得同伴和行人惊得老高。杏花知道父母的良苦用心,眼泪强咽进肚堕,面子上装得若无其事,但就是吃不下东西。
吃饭的时候老太婆几次提起杨风的名字咒骂,每次一开头,就被秦大山挡回去了,他知道一提起那事杏花就更伤心了,更吃不下饭。
等外孙离开桌子,他对女儿说:“明天俺叫保姆来给你做清洁,最迟二十六也该放她回家过年了。俺派车接你们娘俩过来,俺和你妈也热闹些。你一直没心思进厨房,难得挨到过次年,总不能让桃桃跟着你过简单日子,小孩子家,正长身体,可受不得亏。”
杏花两手交叉着放在腿上,低沉地说:“桃桃也只有外公外婆的疼爱了!”
秦大山这才咬牙切齿地说:“杨风要回来,也在这两天了。如果他胆敢春节不归家,电话仍然打不通,要么我亲自赴川找他,一定要把他揪回来。要么,俺和你娘陪你去医院,那时天气也暖和点,就早点作了吧。”
杏花倔犟地说:“爸,俺这病的事你别管,俺再怎么也要挨到他回来俺才进医院!俺听医生说了一上手术台,阳关道和鬼门关就一步之差,俺不能让你们承担这么大的痛苦!”
秦大山声音凄凉地说:“自家亲生骨肉,何必说这些。”又悲伤地摇手道:“正月忌头,腊月忌尾,不说这些生呀死的,好好过了大年再说。杏花你要放开,为了自己,为了桃桃,为了你妈和俺,你也要振作起来。你要相信,爸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还可以给你作得了主!”
杏花再也忍不住,栽在秦大山怀里伤伤心心地哭起来。
秦大山一手搂着女儿瘦削的肩膀,一手抚摸着女儿已显干枯的头发,老泪纵横地仰天长叹一声。
电话铃急骤地响起来,老太婆和保姆在厨房里收拾锅碗。一时没人接它就一声比一声紧地响着。杏花直起腰来惊愕地望着父亲。秦大山也怔愣着,父女俩的心里同时都想到是谁打来的,是杨风么?
秦大山在走向电话机的一瞬间用手揩干了眼泪,用力咳两声恢复嗓门的哽塞,然后从容不迫地拿起话筒喂了一声。脸色立即变了颜色:“什么,是假酒,你敢确定么?”
电话是采煤公司总经理打来的,他说他办公室有一位女主任,她的丈夫就是省糖酒公司的质检处长,也是全省有名的尝酒专家,今天中午他们恰好举行家宴,他们就开了一瓶,主任的丈夫一喝就品出有问题,为了安全起见,他立即就开车拿去办公室检测,幸好不是工业酒精勾兑的,但也只是一般的普通白酒,说只值几元钱一瓶。就问他这事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