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冤的,大哥,”陈翔安慰说:“到了某种时候,说不定自然就有回报。”又劝道:“你就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千万别要向胡局长打听,不然好事要成坏事。你看台上诸位领导,说不定哪个都是清官,说不定你最不顺眼的是一位最廉洁的,说不定表面看去最正派的嘴里调子唱得最高的反而是最大的贪官呢?谁敢保证台上没有比白叫我们修房子的领导更坏的呢?”
台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章长志急忙回头说:“我要去安排礼仪小姐发红包了,兄弟,今中午你别走,给我陪江主任,苟主任好生喝几杯。”
章长志拨开人群走了。陈翔站在下面,不一会儿,就看两个礼仪小姐端着托盘,里面放着信封,信封上可能早就写了称谓,前面的小姐总要先看看信封,然后才放在领导的面前。陈翔想:按常人的理解,这职务低的一看写了名字,心中自然会想到官大的礼金肯定多。但官场就是官场,别说你想到,就是亲眼看到,又其奈何哉,大凡岁末年终节期有肥分,哪次不是领导们不要大头,下属们还不安呢!
官场的细枝末节陈翔还是懂得一点的,也不觉得章长志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胡局长对着麦克风聚集中气大声宣布剪彩开始。下面的人听来简直像歇斯底里的咆哮。领导们起立拿剪刀的一刹那,风快地卷起了信封离坐往出走时,牢牢地将信封塞在兜里。然后才按职务高低自己找准位置,往两个漂亮的礼仪小姐中间一站,拿起小姐托盘里的剪刀。
红绸剪成数段之时,胡局长宣布放礼炮。保安早已将几十万响鞭炮连接起来,分别吊在大楼两端了,交警立即疏散群众,鞭炮噼噼叭叭的震天动地炸响,保安们打开了一楼的大玻璃门,急不可耐的观众潮水般涌进。前面想在珠宝柜前观赏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搡着,不得不继续往里走。两千多平方的营业大厅很快拥满了人。
孟浪,米一花,周芸,徐冰儿,孟小凤和杨风都坐在柜台里面。小凤和杨风是特意来捧场的,孟浪今天开业大喜,杨风要用现金给小凤买一件她中意的首饰。作为营业员的米一花,周芸和徐冰儿,像上紧了发条的钟摆,一见顾客进来,立即弹跳而起,走向柜台,迎接她们的上帝。
一个牵着半大孩子的少妇走过来,米一花忙笑着叫:“冬冬,快喊大娘!”叫冬冬的孩子甜甜地喊了声“大娘”,少妇就冲米一花妩媚地一笑问:“大姐,你让冬冬买什么?”
“我给冬冬看准了一支长命锁”,米一花说着,从柜台下拿出一支带链的空心纯银长命锁:“六十六一支,六六高升,天天向上,价廉物美。”
少妇说:“冬天带着要冰肉。”
米一花说:“冬天不要贴肉戴,套在毛衣领子上。”
冬冬说:“我要长命锁。”自己从挂在脖子上的皮包里扯出一张百元的钞票说:“这是爸爸给的。”
孟浪坐在旁边,知道这就是范局长的妻子和儿子。米一花说:无论什么生意开业,第一个买主来得越快越好,但最好别来老年人和妇女,要童男童女最好,今后生意必定大发。孟浪觉得十分可笑:走遍天下也找不到能买金银首饰的童男童女。米一花也不争辨,神秘地一笑说:“说不定明天就有奇迹出现。”
米一花晚上就给妹妹、妹夫下了任务,今天范局长临时有个案子,就叫妻子来了。
接着,又来了几拨带孩子的,都是年轻妈妈或爸爸带来,这都是米一花和周芸的杰作。孟浪看着这情景,想到自己空有一大家人,兄弟姊妹几个,需要助阵呐喊以壮声威的关键时刻,竟然没有一个出场。眼睛就忍不住地眨动着湿润起来,心中想,这么敬业,这么富于人情味的女人,她们以前在国营企业不也是这样么,为什么得不到尊重,得不到重用!这是上天有眼,赐给我这么好的人材,我孟浪一定要善待她们,好好做生意,好好发财,让她们有个善!
孟小凤也认真挑选起来,她想考考杨风,看自己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的份量?就叫杨风作主为她挑一件。杨风说这满柜台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俺眼睛都看花了!你不论贵贱,只要是看中的,喜欢的,俺就认了!
说得大家都笑起来,徐冰儿怂恿小凤说:“买这颗最好的翡翠戒指。”周芸一贯紧抿的嘴儿此时自然地一撇,说:“那才几个钱?不到两千,小凤根本看不起!”
孟浪心中发笑,知道她们是糊弄小凤狠敲杨风一棒了。果然,米一花就喊小凤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买一颗戴上才配你的人材!一辈子不贬值,还可代代相传,变成传家宝!”
几句话说得小风的心里热乎乎的,说米姐,拿出来我看看。
米一花拿出钻戒,捉住小凤柔指一套,惊叫道:“哟!这简直就是订做的么!你的指圈不大不小正合适!”
孟小凤着灯光一看钻石闪闪夺目,流光溢彩,不觉满心欢喜,问多少钱,米一花拿出价格牌看看,说“九千六百元。”
孟小凤吓得伸出舌头。“哟!这么贵?”
孟浪踱上前,笑着解释道:“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