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浪把一罐啤酒推到谷大红的面前,“死得很难看,死无葬身之地。”
“那是唯心论者的观点。”谷大红笑着打开啤酒罐。
“你比我大几岁”孟浪问。
“三岁,比你大三岁,你二十五,我二十八。”
“你真的会死得很难看的。”孟浪重复了一遍。
“我不能死,至少在四十六岁之前不能死。”谷大红说完这话,脸色严峻。
“由不得你。”
“不,那不公平。”
“你在这个世界上总不会还有未尽的善事要做吧”孟浪嘲笑着。
“假如有呢”谷大红前倾着身子,看着孟浪。
“我为你做完。”
谷大红拿起啤酒罐,对着孟浪手里的啤酒罐恶狠狠地撞击着,随着碰撞声音,两人手里的啤酒罐都凹进去一块。谷大红仰起脖子,急速地把啤酒灌进了胃里,尔后被呛得剧烈地咳嗽。
孟浪怀疑地看着咳得像煮熟的虾一般勾起身子的谷大红,小心翼翼地把罐子靠在嘴边,有秩序分层次把啤酒喝了下去。挂在腰间皮带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孟浪保持着喝酒的姿势不变,伸手把手机拿了上来,打开,置于耳边。啤酒罐里的酒也正好喝得一滴不漏。
“谁”孟浪压低声音问着。
“你是孟浪老师吗”一位小姐打来的电话,孟浪想不起来对方是谁。
“老师”孟浪早就不习惯人家这样称呼他了。
“我妈让我找你的。”
“妈是谁”
“姚倩玫。”。
“噢。”孟浪把手机换到另一只耳朵边,“我是孟浪。”
“你现在能来吗”
“我还没吃晚饭。”
“到我家来吃。”
“适合吗”
“我妈说,假如你没吃晚饭的话,我们很乐意邀请你过来。”
“那我过十五分钟到。”
孟浪说了再见之后,关了手机,重新把它挂在腰间的皮带上。
“挂那里影响肾。”谷大红指着孟浪的腰部说,“在我们这个年龄,肾比脑袋重要。”
孟浪果然把手机取下来,放在皮包里。
孟浪又开了一罐啤酒。
“准备走”谷大红也拿过一罐啤酒。
“人生有三分之二的日子是被动的。”
“所以我到了十三中首次招生时,就收了十一万贿赂。”
孟浪把靠进嘴边的啤酒罐拿开,看着桌子。
“我就想告诉你这个,才找你。若是没有人知道,我会很安全,可是我需要刺激,需要生活在不安全之中,才会觉得生活有了意义。”谷大红不是在挑衅生活,而是在挑衅孟浪,至少现在孟浪这么认为。
“我不认为你是告密者,相反那些对我耿耿于怀,恨不得希望我一走出学校门就被汽车撞死的人,认定你是告密者,他们对你微笑,他们与你保持着距离,他们怀疑你,监视你,唾弃你,所以你才会离开三十三中,才会不继续做你的美术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