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沉默了半晌,孟浪问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孟浪看不到她在黑暗中的表情,“我这次出来是没有任何计划的,我心里只有你,如果连你也失去,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烦到了极点,我在去青岛离开青岛的车上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你!”
“找到我之后呢”孟浪问。
“不知道!”
“你多大了”
“81年的!”
“我77年的”,孟浪说,“咱俩这算不算是私奔”
“算吧!”
“那我亏大了!”孟浪笑出了声儿,“我稀里糊涂,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跟你私奔了,这是不是很有意思!”
“我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她解释道,“我也不想这样,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
“没事儿!”孟浪说,“只要你不后悔就行!我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无家可归了,去哪儿都一样!”
“你伤心吗”她问,“我去过你家,我哭了,你知道吗”
“……”孟浪无话可活。
“我烧了2000块钱!”她接着说。
“我知道……不说这些了,说点别的,你喜欢北京么”
“你喜欢我就喜欢!”
“要对自己负责任!”孟浪说。“你应该有自己的主见,不要向任何人妥协,你是你自己,不能按照别人的意志生活,这是你离家出走的原因,你忘了!”
“对不起,我……我太在乎你了!”
“千万不要!”孟浪拧亮台灯,“现实是残酷的,不要虚幻在自己一相情愿的世界里,不论生活得好还是坏,都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选择开始或者结束!”
“嗯!”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她似乎有些不太适应。用手捂了捂眼,过了好长时间才松开。
“先在北京待一段时间吧!”孟浪说,“你先平静一下,我也安心想想以后的事儿,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要在生活和艺术之间找一个折衷点。或者找个好一点儿的方式把他们融起来。”
“嗯!咱们在北京找个房子吧!”她提议。
“好的!”孟浪说,“明天我回趟T城,我的行李还在火车站.我得先去拿回来!”
他们并未打算待在市区。
再回T城取行李的时候,孟浪看到关于陈妙姗的寻人启示已经帖得满街都是。为了避开她家人的寻找,为了防止别人打扰,他们有意远离闹市,选择了丰台。
这是一间位于9楼的直接面向阳光的房子。
这里有孟浪喜欢的僻静,还有陈妙姗喜欢的大大的有风的阳台。
陈妙姗陪孟浪去买了一捆新的亚麻画布,他又开始描摹那些久藏心底厚积薄发正待喷涌而出的艺术的抽象。他发现了新的抽象。他记得以前上学,老师说,抽象就是把事物最像的部分抽掉,他还记得他当时很信。他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它产生了怀疑。孟浪开始意识到艺术的不可靠性,虽然他曾用类似的手法获取了很多同行的认可和赞同,但他知道,对于生活,它一钱不值。
艺术是可以拿来卖弄的么孟浪想不是。那么艺术是可以被人随便吹捧或者唾弃的么他想,更不是!
其实,艺术只是生活的一种表现形式,它不应该跟那些传统的思想一样,它应该用它自己的方式说话,它应该尊从一个国家的基本国情,至少,它应该尊从生活本身,而不盲目随从。
孟浪讨厌那些因权势权威而屈从西方艺术的中国画家。他认为盲目抄袭或者模仿毕加索等等,并不能成为毕加索第二,更不能成其为自己。
中国人有中国人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表达方式,中华民族如此悠久的5000多年历史文明为什么要生搬硬套那些臭狗屎的垃圾西方哲学和理论作为自己的创作摹本
孟浪想,中国人并不笨,而只是懒。
而他是不一样的。孟浪认为的抽象并非那么简单地抽掉象的部分而只用不像的部分说话。
我他心目中的抽象应该是越抽越象。
当然了,他的意思是说艺术不需要面面俱到。
譬如,如果他只是想要刻画一个人物的性别和它的气质,而他只需一只染红的修长漂亮的指甲让就能你联想到一个风骚妩媚的女人,或者他只需一个不太规则的碎裂的椭圆就能让你联想到一只染红的修长漂亮的指甲,那孟浪决不会描述这个女人。
孟浪完全可以抽掉她所有的形态、表情、神色,甚至高矮胖瘦等等具象的东西,只依靠剩下来的一个小小的视觉符号,来完成他的艺术。
他心目中的艺术是完整的。这种完整并非罗列陈述,它的轮廓可以残缺,但它的精神不可分割。
“艺术依靠生活来完成”,孟浪说,“借助想象去实现!”
“如果人生和爱情也是艺术,我们该怎样完成和实现”陈妙姗躺在床上斜望着窗外的蓝天,好奇地问孟浪。
“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