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不知踩到了什么机关,看似平整的石板忽地一沉,仿佛巨兽的血盆大口将她瞬间吞没。惊恐的叫声被翻转过来的石板遮掩,一丝缝隙也未曾留下,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她这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不甚平滑的倾斜坡面磨破了金宝的衣裙,她就像是坐旋转滑梯似的,一圈又一圈盘旋下坠,阴冷的风自她耳边呼啸而过,酸腐的湿气钻进鼻腔引人作呕。金宝不禁心慌意乱,这里该不会是废弃不用的古井吧,如果真是这样,她岂不是要被活活淹死。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她无所适从,伸手一抓尽是滑腻的青苔,这也越发证实了她心中的猜想,即将降落的地方极有可能是井底,更有可能通往臭水沟下水道。
金宝虽不是颇有建树的巾帼英雄,但她也不想死的这么窝囊,不求流芳百年也不能遗臭万年吧!被污水冲向江海湖泊,沦为鱼饵尸骨无存,只是想想就已让人毛骨悚然,此时此刻,她只能求佛祖保佑,看在她做过不少好事的份上,留下一条性命。
面对不可知的恐惧,很少有人能够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置身于黑暗的深**不停下坠,任谁也不会相信睁开双眼就能回到原地。不一会儿,金宝感觉到滑行的速度明显减慢,应该快要抵达洞底了,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挥舞双臂想要抓住什么,只听噗通一声,她的双脚探进满是泥巴的底部,终于停止了滑行。
金宝倒吸口气,还好不是臭水沟,要不她这个旱鸭子不被淹死也得被呛死。她试探着拔出双脚又放进去,确认不是越陷越深的沼泽之后,仗着胆子站了起来,不过,头顶的阻碍却提醒她,若是不想撞得头破血流,还是半蹲前行比较保险。腐臭的气味越来越强烈,金宝犹豫着不敢挪动脚步,想要爬上坡道原路返回,但她试了几次才知此路不通,只能咬紧牙关握紧双拳,狠下心来蹲下身子,她绝不能呆在这儿等死,有路可走毕竟还有生还的希望。
狭窄的甬道并不好走,金宝捂着鼻子,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害怕勇敢前进,出口一定就在前方。人在极度恐慌的时候,总是觉得度日如年,每过一秒都能要了自己的命,恨不能立刻摆脱困境重见光明。几十米的路程,金宝感觉足足走了一个世纪,就在她几近绝望之时,右手忽然抓住了木制的栏杆,这个发现使她雀跃不已,抚过一根根碗口粗的栏杆,仿佛重新获得与外界的联系,明显的人为痕迹证明这里既不是废弃的古井也不是臭水沟,最起码曾经有人来过。
金宝猛然想起农村常见的地窖,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某位知府建造的地下货仓,只是现在不用了而已。既然如此,一定还有其他出路。想到这儿,金宝总算松了口气,双手交替扶着栏杆缓缓前行,她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找到出口。然而,老天往往不会事事遂如人意,不知过了多久,除了布满灰尘的木栏杆就是潮湿坚硬的石壁,她依然一无所获。
金宝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泥沼中穿行,她的双眼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也摸清了栏杆排列的规律,每隔一段石壁就会出现十五根栏杆,如此反复了不下十次,金宝心里总算有点谱了。这鬼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货仓,而是囚禁犯人的地牢。一念及此,涌动的微风霎时变得阴冷了许多,耳畔轻微的呼声犹似鬼魂的低吟,脚下的泥沼愈发腥臭不堪像是混合了数不清的污血。
迈出的脚迟迟不敢再踏进去,金宝硬着头皮抓着栏杆,不知所措的咬着嘴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儿没有慈祥和蔼的秦老夫人,也没有关心照顾她的秦布和二嫂,莫说贴心知己亭亭,就连跟她斗嘴的红花都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听说临死之前人会想起印象最为深刻的事情,她这辈子最难以理解的就是穿越到了神秘的彩玉国。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利齿啃咬硬物的声音,“喀嚓,喀嚓”的声响听着让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金宝惊恐地睁大双眼,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后背沁出的冷汗渐渐濡湿了衣衫。难道这是恶鬼索魂?它要来啃她的骨头?
金宝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势攀在栏杆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口中银牙频频撞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忽然,手背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粗硬的须子刮着她的皮肤很疼,随着急促而好奇的吱吱声,金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甩开怪物拔腿就跑,生怕那群鬼魂不肯放过她,大吼大叫给自己壮胆。
“妖魔鬼怪统统滚开。我才不怕你们。一点儿都不怕。谁敢过来我就把它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懦弱无能地蠢货笨鬼。躲在这儿阴魂不散八辈子也别想投胎转世。趁着还没铸下大错。快找阎王老爷报名去吧……”
“冤有头债有主。有本事去对付害你们地人。干嘛跟本姑娘过不去……”
“别。别再跟来。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积点阴德放了我吧。我。还没有成亲。没有尝过和美男温存地滋味。我不甘心哪……”
金宝一口气跑出好远。不敢回头张望恶鬼有没有追来。语无伦次地道出心中遗憾。寻思着还有没有机会实现愿望。她地额头抵着锈迹斑斑地铁门。双手交替用力捶打纹丝不动地希望之门。已经无路可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