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整夜的折腾,天蒙蒙亮时,三人终于合力将木屋整顿妥当。
小翠望着简陋的木屋,想起娇生惯养的小姐从此要住在这荒郊野外,心里一阵难过。
「小翠,妳瞧这屋后还有处水井,今后我可不用费力去河边提水了。」曼如浅笑着。
小翠无语地凝睇着小姐强掩抑郁的模样,心揪得都痛了。
从前在府里,她是那幺的天真、快乐、毫不知世事的残酷,何以才过了个把月,脸上就有了这幺多的忧郁。
现在的小姐真的不同了,不但懂得体恤别人,还坚强勇敢的承担起一切苦难。
可她那强撑的微笑又哪瞒得过与她朝暮相处了数年的小翠哪?!如果可能的话,她宁可小姐还是从前那个娇纵任的女子,她可知她那强忍泪水的模样有多让人心疼。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吧!」曼如将小翠和总管推出门外。
两人纵有再多的不舍,也只能含泪的和她道别。
阮家消失后一个月内,季凌阳接掌了阮家原有的产业。如今的他取代了阮存富,了杭州城的首富。
奇怪的是,他的个变得更加阴沈且暴躁易怒。在季府工作的仆佣人人自危,就怕一个下小心触怒了主子。
这夜季凌阳一如往常地将自己关在书房之中翻阅帐册。
书房的门被推开。
他抬首、凝眉,极度不悦地瞪了眼入门的季琳。
「大哥,我帮你熬了一盅燕窝,你休息一下,别累坏自己了。」
「不用了,我还有事。」季凌阳冷淡地回道,再度埋首于堆的账册之中。
看着季凌阳疏离的模样,季琳感到无法遏抑的愤怒一涌而上。
「你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她冲动的抢走他的账册。「你究竟是怎幺回事?这个月来,好象不要命似地工作、工作、工作。你看看自己,有多狼狈!」
「把账册还给我。」他冷下脸,语气中压抑的怒气是骇人的。
「不还!我不还!」季琳卯上他了,干脆把帐册往地上一丢。
季凌阳怒瞪了季琳一眼。
「捡起来!」他寒声命令。
她虽极不甘愿却也不得不在他冷硬严厉的态度下软化。
蹲下身,伸手想拿回账册,角落的黄蓝织物却攫住她的视线,她微僵了下,因记起那是谁的而闪神了片刻。
「那是什幺东西?」她的失神引起季凌阳的注意。
「没……没什幺!」她迅速地拾起那香囊,揑紧了藏在身后。
「到底是什幺?」不知怎地,季凌阳感到一阵心烦意乱,语气不由得加重几分。
见无法再隐瞒,季琳极不情愿地伸出手。
「还不是阮家那个贱丫头,做了这个香囊说要送给你。真是可笑,这种东西,又丑又不值钱。」
凝视着躺在季琳掌中的小香囊,季凌阳渐渐地收紧拳头。
见季凌阳脸上阴驽更甚,季琳不由得心跳加速。
「这……这东西根本没用……不如……不如丢了……」
她转身急着要走出去。
「站住!」他的动作更快,一伸手,已抢过那只香囊,失神地凝睇着。
「哥!」她心急万分。瞧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难不还忘不了那个小贱人?
「下去!」季凌阳背着她怒吼道。
季琳跺脚无奈地咬牙离去。
季凌阳捧住手中的香囊,缓缓凑近自己的口鼻,香囊中仍残留着她身上特有的幽香……
「曼儿……」低沈的哑音回荡在凄冷的室内。
闭上眼,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画面……
大街,她哭泪人儿,抬眼无助地瞅住他……
盈月里,她昂首,哀绝地说爱他……
大火之夜,她在他面前轻解罗衫,将清白的身子交给他……
季凌阳倏地握紧了手中的香囊,霍然转身——
他要见她!
「爹,吃药了。」
放下手中的汤药,曼如费力地撑起瘫软在硬床板上的阮存富。
他的情况日益严重,大部份的时间都在沉睡,纵有清醒的时候,也是呆呆地喃喃自语,就如现在这个模样,整个人失神地凝视着前方。
「来,喝口药。」曼如盛了一匙药汤小心地喂进爹的嘴里。他的嘴角抽搐着,下一会儿,全数药汤又呕了出来。
「爹,别这样,不吃药,病不会好的。」她似对待小孩儿般的耐着子诱哄。
好不容易又喂了一匙,阮存富依旧全数吐了出来。
曼如手忙脚乱地擦拭他颈边、衣襟的汤药,一方面又得撑住他瘫软的身子。
过程中阮存富一径痴傻地瞪着前方,对她的一切努力全然的视而下见。
「您是在惩罚女儿吗?」良久,曼如心痛地睇着苍老呆滞的他低声喃道。
沉默,一如往昔。
咬紧下唇,曼如踏着沉重的步伐踅回小厅。
一室的清冷孤寂包围着她。
颤抖的手环抱住自己,再也忍不住的痛哭失声。
好苦……她真的快承受不住了啊……
可她有不得不坚持下去的理由。为了爹……更为了……
轻抚着平坦的小腹,她的泪水不住地向下滑落。
轻声叹息,缓步地走向那张简陋至极的小床,她和衣躺下。
明天,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面对……
终于,她累极而眠。
夜影浮动。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如鬼魅般飘进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