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涛更见精神,从口袋中取出几个羊皮兜囊,道∶「为了更加掩人耳目,我还特意用这样的皮囊装了十几斤鸡血鸭血,到时候只要兜头罩脸浇在身上,简直就是一具恐怖绝伦的死尸。相信把我乔装改扮的尸体搬进突厥大营的胡狗一定晚晚噩梦,惨不堪言,哈哈哈哈。」
彭无望忍住笑,点点头,道∶「这血几天了?」
张涛道∶「我虽然连日奔波,却也耽误了五六日才到恒州。」
彭无望笑道∶「那你看看那些鸭血鸡血还倒不倒得出来。」
张涛愣了一下,随手抄起皮囊,打开盖子,用力往下一倒,却发现囊中沉甸甸的一阵响动,什麽都倒不出来。
彭无望失笑道∶「你没下过厨也该吃过鸡血豆腐,血水隔了这麽多天早已经成块,哪里还有用处。」
「是吗?」张涛哑然失笑∶「我怎比得上彭大侠精通厨艺,还好这里到处都是现成的血囊,否则便要糟糕。」
说到此处,二人同时笑了起来,感到浑身轻松。
张涛笑了一阵,突然浑身一僵,道∶「但是,要让彭大侠你和我一起假扮死尸,岂不是坠了彭大侠的赫赫声名?」
彭无望微微一笑,道∶「莫非你要看著我从十五万胡人兵马的营头杀到营尾,你才心安理得?」
夜风在恒州城外呜咽地吹起,漫天的乌云随著清风渐渐朝远方散去,一轮皎洁的明月从云层中升起,将城北的突厥大营照成一片银灰色。
孤灯高悬的帅帐之中,锦绣公主稳稳地坐在帅椅之上,认真地倾听著普阿蛮简短扼要的陈述。
良久,她微微点了点头,道∶「就这样?」
普阿蛮虽然胆气粗豪,无所畏惧,但是听到公主那深不可测的淡淡语气,心中仍然不免一阵惴惴不安。
「普阿蛮,照你所说,你们数百名塞上最精悍的高手,再加上紫师训练多年的火焰教众,竟然被一人一马玩弄於股掌之间,最後连曼陀王子也给丢了?」锦绣公主沉声问道。
「正是如此。」普阿蛮挺直了胸膛,坦坦荡荡地说。
锦绣公主沉吟了良久,微微摇了摇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待会儿升帐时,在我桌旁伺候。」
「遵命。」普阿蛮没想到锦绣公主竟然没有责怪於他,惊讶之馀,躬身道。
在他刚刚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锦绣公主忽然漫不经心地说∶「阿蛮,彭无望是大唐的英雄,你是大漠的好汉,可是这一番,你却被比下去了,回去好好想想。」
这句话彷佛一记热辣辣的皮鞭,重重抽在普阿蛮的脸上,他浑身一阵激烈的颤抖,愤愤不平的怨气从心底油然而生。他冷哼一声,瞄了一眼门对面巍然屹立的恒州城,目光中闪烁出一丝绝然之色。
罗朴罕在普阿蛮之後进入了帅帐,向接替曼陀指挥部队的主帅锦绣公主详细汇报了突厥大营被袭的具体情况。
「我军死四千一百馀人,伤五千人,损折极重,而那两千馀河北骑兵也全部战死。」罗朴罕沉声作著最後的统计。
「噢?全部战死,无人逃逸?」锦绣公主轻声问道。
「正是,所有战士俱都血战到死,无人後退。」罗朴罕回想起当日河北白衣猛士纵横厮杀的雄姿,心中仍然不免一凉。
「你先退下,传令下去,立刻升帐议事。」锦绣公主果断地说。
当罗朴罕离开帅帐的时候,四面营帐之外响起了低沉的号角声。
锦绣公主抓紧这一刻难得的独处时机,将面上的青巾轻轻摘下,缓缓靠在帅椅的靠背之上,幽幽地想著∶「无望果然已经遵照约定来到此地,那麽我们之间,终要有一个完结。」
想到这里,锦绣公主的脸上一片轻松安详之色,她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著军中将领们的到来。
「各位将军,从今日起,我锦绣代替曼陀王子统领三军,请各位与我同心协力,共破敌军。」当所有人都聚齐之後,锦绣公主肃然道。
回鹘王子菩萨首先咧开嘴笑了起来,答道∶「公主统帅全军,我等俱无异议,请奶快快下令,我已经等不及要冲上恒州城头了。」
契丹首领阿保甲问道∶「不知曼陀王子现在何处?」
锦绣公主沉吟片刻,道∶「曼陀王子昨日失散於敌阵,我们仍在四处搜索。」
阿保甲和身旁的铁弗由偷偷互望了一眼,脸上都泛起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这时候,室韦族首领博古台洪声道∶「公主,请下令吧!我们定当冲上恒州城头,替曼陀王子出口恶气。」
他的脸上木无表情,但是所有人都听得出他的话外之音,那便是暗指曼陀和他的突厥部队徒有其名,还得靠他们室韦好汉才能为他们挽回面子。
此话一出,菩萨、阿保甲和铁弗由无不暗乐,纷纷上前道∶「请公主下令!」
这些异族首领的举动令帐中的罗朴罕、箭神兄弟和战氏兄弟等突厥将领极其不满,纷纷向他们怒目而视。
锦绣公主心中有些动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