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忽然无缘无故地激动了起来∶「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懂得我说什麽,一个人也没有。我有多寂寞,多孤独,你知道吗?」
彭无望笑了起来∶「李先生,你何时有了这些深闺怨妇的心思?」
「深闺怨妇┅┅嘿,臭小子,什麽时候轮到你消遣你李爷爷?!」李读几乎被气昏了过去,破口大骂。
「李先生,你别激动,你有什麽心事别放在心里,说出来会好一些,我会一直听著,好吗?」看到李读满脸通红的样子,彭无望有些好笑,连忙劝道。
「小子,我们完了,这个天下完蛋了。谁都别想活命,你别想,突厥人也一样。这个世界,整个被我毁了。」李读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痴痴地望著窗外,喃喃地说。
「被你毁了?」彭无望目瞪口呆地看著貌不惊人的李读,实在想不出他凭什麽说出这麽大言不惭的话来。
「你不信?好,我说给你听。当一个来自未来的人,在过去做了一件也许微不足道,但是却足以影响历史进程的事,那麽这件事所引起的涟漪将会在无限的时空中不可抑制地扩散出去,导致历史的骤变,从而造成了时空的扭曲。当这个扭曲程度超过了一定的极限,就会造成过去和未来的同时毁灭。」李读瞪大了眼睛,宛如爆豆般吐出一连串不可思议的话语。
彭无望的脑袋一瞬间被李读口中似是而非,不知所谓的话搅得胀大了数倍,只感到满眼金星乱冒,好久才缓过劲来。
他扶了扶脑袋,咳嗽一声,道∶「李先生,什麽是未来的人?」
「就是以後的人。」李读烦躁地说∶「就是我们这个时代以後的人。」
「但是那些人还没有出生,怎麽可能到这里?」彭无望茫然问道。
李读双眼一翻,喃喃地说∶「我就知道。」他从怀中拿起一块手帕,举到彭无望面前,道∶「好了,听著,我只说一遍。未来的人可以通过时空折叠回到过去。」他用手一拉手帕,抬了抬左手,道∶「看,这是过去,」接著他又一抬右手∶「这是未来。」
他也不管彭无望懂了没有,便飞快地将左右手的手帕边角合在一处,接著说∶「看,这就是时空折叠,我们把两头的时空重叠在某一特定的时刻,然後就可以让未来的人走回过去。」
他接著将右手的手帕在左手一绕,道∶「但是,这个从未来回来的人做了很多在过去本未发生的事,也许微不足道,但是这些事开始产生影响,这些影响开始无限制地放大而不可遏制。」
他的双手开始发了疯似地将手帕两端不断地缠绕纠结,弄出一个乱七八糟的大结,然後说∶「最後时空开始在这些事件的影响下发生扭曲,整个世界就会动荡不堪,如果无法恢复原样,就会变成一团糟,然後,砰,全都消失了。」
李读将手里结成一团的手帕丢到了彭无望面前。
屋子里一片安静,彭无望和李读互相瞪视著对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半晌,彭无望才艰难地咽下了一口唾沫,道∶「李先生,能不能说的简单点?」
李读呆视了他良久,才终於开口∶「好吧!简单点说,天命是大唐当兴,突厥当灭。但是如果让突厥灭了大唐,天命就会被违背,这个天下就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将会全都灭亡,灭亡,明白吗?我们都会灭亡。没有一个人能活命,现在的人不能,将来的人也不能,大家都要死,一起死。」
他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後,突然伸出双手,紧紧攥住彭无望的肩膀,发狂地摇晃著。
「李先生,冷静,冷静,冷静!!」彭无望将最後两个字用佛门狮子吼劲力喷了出来,立刻将陷入疯狂的李读震慑住了∶「听著,李先生,大唐不会灭亡,我们不会让它灭亡,不会!明白吗?」
「我们不让它灭亡。」李读痴痴地跟著彭无望说著。
「我们会守住恒州,会保住长安,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恢复原样。」彭无望用尽量柔和的声音说道。
他举起李读丢给他的手帕,双手攥住手帕的两端,用力一拉,本来杂乱无章缠成一团手帕,忽然被拉得笔直,彷佛从来没有被卷曲纠结过。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帕塞回到李读手中,低声道∶「李读先生,你好好休息,明天魏师傅会和你商量机关连环弩的制造手法,希望你能帮帮他。」站起身,转身走向房门。
看著手中恢复原样的手帕,李读的脑中突然一片清明,抬起头道∶「彭兄弟。」
彭无望怔了一下,转回身来,望著他。
「今天晚上我就和魏老头研究机关连环弩的制造方法,是时候让那帮突厥人尝尝我们中原巧匠的厉害了。」李读激动地洪声道。
刺史府内每一个人都屏息静气地倾听著方梦菁轻柔的话语,彷佛那是来自天外的纶音。
「最近这几天我每晚夜观天象,发现三日之内,恒州附近将会迎来一场少见的大雨,而这场大雨也将为我们带来反败为胜的唯一机会。」
「大雨?」姜忘猛的站起身,狂喜地惊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