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无望在华府的大厅之中酣睡了片刻,忽然坐了起来。他怔怔地看了看空空荡荡的厅堂,渐渐回忆起了刚才的梦境。那是青州山上牧童儿曾经唱过的山歌。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和四弟在山上游玩时结交的游伴唱的山歌。非常的单纯动听,悠扬悦耳。他也梦到过江南的风景。那时,自己十二岁,二哥带他到杭州去玩,曾经听到采莲的姑娘们的歌声,温柔婉约,令人陶醉。那时自己一无所成,但是却无忧无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回忆已经被他深藏心中,不再提起。
金百霸,越女宫,青凤堂,蜀山寨!这些名字,却成了他无时或忘的心事。“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彭无望的心中一阵烦闷。他站起身,环顾了四周一眼,突然大声道:“我要杀了金百霸,挑了越女宫,灭了青凤堂,踏平蜀山寨!我彭无望要让这些名字永远消失!”他仰起头,得意地大笑了起来,龙吟般的长笑之声传出数里,透出一丝恐怖摄人的决心。
他的身旁,彭无惧正在呼呼大睡。他立刻用力摇了摇无惧的身子,大声道:“无惧醒来,无惧醒来!”
彭无惧喝得烂醉,哪里还起得了身。彭无望叹了口气,从他的腰上解下一把长刀,配在身上,又把自己的身上师傅赐予的长刀配在左腰,摸了摸怀中,鸳鸯单刀还在。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走进华府的客厢。
“可有飞虎镖局的人醒着。”彭无望对着厢房大声喊道。
一个刚从茅房出来的大汉来到他的身边,粗声粗气地说:“少镖头,你要找人使用?”彭无望醉眼惺忪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谁?”那个彪形大汉憨厚地笑了笑,说:“少镖头,我是镖师侯在春。”彭无望摇摇晃晃地点点头,说:“好,你是铜虎侯在春。我知道,我知道。”侯在春看了看他的脸,关切地问:“少镖头,你醉了?”“侯兄,”彭无望揽住侯在春的肩膀,“我们飞虎镖局待你如何?”侯在春立刻正色道:“恩同再造。”彭无望点了点头,又说:“那,司徒伯待你如何?”侯在春一听到这句话,眼泪立刻盈满眼眶:“司徒大伯对我有三次活命之恩,在春粉身难报。”
彭无望嘿嘿笑了两声,道:“如此,你可愿意和我一同上巴山为司徒伯报仇,为飞虎镖局雪耻?”侯在春大喜,立刻道:“少镖头说的哪里话来,我侯在春在华府钟日夜苦练,天天盼望杀上巴山报仇,盼得颈子都长了,哪里还有不愿意的。”
彭无望大为满意,道:“好,今夜我要单身血洗巴山,可有一样,我初到巴蜀,路途不熟,需要有人领路,你可愿往?”
侯在春惊道:“少镖头要一个人去?”
彭无望道:“不错,怕了?”
侯在春是一个血性汉子,最怕人家说他胆怯,他忙说:“少镖头说笑了,我侯在春岂是怕死之人,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彭无望大声道,“你多准备火油烈酒,抗上咱们镖局的大旗,带我去巴山。”
“好嘞!”侯在春也不多想,立刻前去准备,不多时,烈酒火油各准备了三大坛,用一个扁担挑了抗在左肩,右手举着一面绣着飞虎标志的镖局大旗。
彭无望举手抢过扁担,道:“你什么也不用想,掌好镖旗,给我带路就是。”侯在春不敢猜测彭无望的想法,一心一意地掌起镖旗,大踏步向着巴山走去。
一路上不必细表,只说侯在春带着彭无望一路上健步如飞,不到四更已经到了蜀山寨的寨门之前。蜀山寨寨门高达数丈,门上设有刁斗,上有弓箭好手把守。门前站满了手握快刀长矛精悍寨众。左右还有巡营僚哨的寨中网罗的黑道好手,吴天宏还在门前派了几员大梁朝的得力将领把守,可谓刁斗森严。
彭无望走到寨门跟前,上上下下打量了蜀山寨大门一番,仰天笑道:“好一个蜀山大寨,柴木高耸,正好用来点火取暖。”侯在春望到蜀山寨大门本来心胆正寒,此时听到彭无望的嘲讽之语,恐惧顿消,心中豪气横生,对这位少镖头的胆识从心底敬佩起来。
寨门前的哨兵早就发现了醉得摇摇晃晃的彭无望,再听到彭无望的大笑,一个个不怒反惊。原来,蜀山寨名成数十年,威震巴蜀,仇家众多,但从来没有一个人胆敢孤身一个从正门来骂阵的。众人都想,此人不是个疯子,就是有惊天动地的艺业。
其中一个头目越众而出,点指骂道:“哪里来的疯汉,竟到蜀山寨门前撒野,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彭无望冷冷地哧了一声,转头对侯在春道:“在春,喝道。”
侯在春愣了一下。喝道本来是行镖者在镖路上一边大声喊着自己镖局的名字,一边驱车赶路,意在让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知道这通镖为本镖局所保,相好的,识相的则快快闪开,不要徒惹死伤。用在此处,不伦不类,甚是不妥。
但是侯在春是个实心眼的汉子,既然镖头吩咐,他立刻冲到彭无望身前,提起嗓子,大声喝道:“飞虎——,威扬————。”侯在春本为趟子手出身,积功而升为镖师,曾经干过三年的喝道手,声音嘹亮无比,在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