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纹路,十分醒目。
即使在它扬蹄飞奔的时候,高昂头颅上那对晶莹的双眼里仍然透出一股沉静的气息,仿佛在用一种冷然自若的神情观察着周遭的人群。
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所有识得相马之士无不血脉贲张,激动得不能自己。
“围住它!”突厥首领一声暴喝,数个塞上健儿挥舞着套索从不同的方向朝着这匹虎纹黄骠马冲来,高扬的套索乌云般四面升起。
这匹黄马夷然不惧,仰天高嘶一声,声若龙吟,浑身的鬃毛迎风乱舞。它高抬前蹄,将冲在最前面的塞上健儿顶下马来,数蹄踏死,接着后蹄飞扬,另外两个从后面掩杀上来的牧人被踢得高高飞起。
这时候,一名彪悍的牧人抖手飞出套索,眼看就要套在它的颈项之上。
而这匹黄马咆哮一声,一偏头,张口咬住了绳索,猛的一拉,将那名牧人拉下马来,在地上摔成了滚地葫芦,紧接着它纵声长啸,宛若雷霆震怒,另外数十个牧人的坐驾仿佛有默契一般同时高高扬起马头,发疯地做着老虎跳,令那些牧人狼狈不堪地坠下马来。
这匹威风凛凛的神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仿佛是对这些愚蠢人类的嘲笑,回身撞断了最坚固的一处围栏,引领着大群的牛羊骏马向着薄暮笼罩的远方奔去。
所有人都被这匹马那威猛勇烈,却又优雅从容的神姿深深震撼住了,久久未曾回过神来。
“好马!”彭无望、郑绝尘和雷野长等人同时衷心赞道。
这个时候,那名突厥首领垂头丧气地打发着手下众人收拾残局,这一次,又有八九名牧人或死或伤,更丢失了近千匹牲畜,可谓损失惨重。
这个时候,郑绝尘突然来到他的面前,沉声问道:“那是你们的马?”
那突厥首领叹了口气,道:“并非我们的马。只是前些日子,我们逃难来此,路上看到这匹马雄壮非常,想要将它驯服,谁知道却死了几个我们中最好的牧人。而那畜牲更从此和我们结下仇怨,一路尾随我们直到此地,几次三番地将我们手中的牛羊马匹放走,让我们损失惨重。”
“既然如此。”郑绝尘一阵欢喜,道:“那么,我来帮你们将它收服,如何?”
那首领见到居然有人拔刀相助,自然高兴异常,忙道:“那实在感激不尽,不知道英雄可有什么议我们效劳的地方?”
郑绝尘微微一笑,摇摇头道:“不必了,只是明日如果它再来,请立刻通知我就好。”
这个时候,彭无望已经帮助几个受了轻伤的牧人从地上爬起来,小声问道:“你们是否是被突厥人驱赶到这里的栗末族人?”
那些牧人看了看正在和郑绝尘谈话的首领,纷纷点头。
彭无望笑了起来,道:“你们放心,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赶走突厥人,为你们重建家园。”
那些牧人互望了一眼,脸上露出复杂之极的神情。
司徒婉儿到达恒州城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和她一路的彭门首席铁匠师傅魏俊雄魏师傅飞身下马,牵过司徒婉儿座下青驴的缰绳,笑道:“司徒姑娘,这里就是乐城了。我那结义兄弟吴仕宏就在这里隐居。”
“有劳魏师傅。”司徒婉儿感激地向魏师傅道了一声谢,从青驴上轻盈地跳下来,从怀中拿出一块精致的青鸾丝帕,姿势优雅地擦了擦额头上的风尘汗水。
“嘿嘿,我那结义兄弟苦苦研究西域龟兹国流传而来的曲颈琵琶和我们汉人传统的秦汉子直颈琵琶的制造方法,创造了一种四相十柱的琵琶,音韵极为出色。可惜,世人太过因循守旧,对他的发明嗤之以鼻。如今遇到姑娘这样天下第一等的识货人,一定会一洗多年颓气,重出江湖。”魏师傅兴奋地说。
“久仰中原吴氏乃是天下有数的乐器制造名家,婉儿能够有幸结识高士,是我的荣幸才是。”司徒婉儿的眼中露出一丝热切之色,“听闻龟兹曲颈琵琶弦韵铿锵,曲调高昂,气势磅礴,可奏出大漠狂沙,金戈铁马的无双气蕴。可惜正因为它四相四弦,失之粗狂,缺乏婉转悠扬之韵,所以尚不算完美。如果能有人将我汉人四弦十二柱的直颈秦汉子和龟兹曲颈琵琶融为一体,造出四相十柱的新品,那将会是乐坛千古盛事。”
“哈哈哈!”魏师傅更加高兴,“姑娘,一看你的谈吐,便知道你乃是我那吴老弟的平生知己。来来,我们快走几步,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
司徒婉儿赞成地点了点头,和他并肩穿过恒州城的南大门,向内城走去。乐城吴府白幡高挂,满空的纸钱蝴蝶一般在庭院中四处飘舞。
魏师傅和司徒婉儿怔怔地立在吴府大门之前,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魏师傅一声悲呼,抛下司徒婉儿,急奔进堂。只看到奠字高悬,一具乌木棺材端端正正地摆在内堂之内,一个满头银发的妇人跪在灵堂之侧,泪如雨下,在她的身侧是几个年幼的童子。
“嫂子,吴兄弟他?”魏师傅双目含泪地问道。
“魏兄来晚了一步,昨日先夫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