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无望和连锋大声谈笑着,有意无意地逗着萧烈痕说话,加意训练他舌头的灵活。郑绝尘催马来到红思雪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
而雷野长则因为肋骨的伤势仍然隐隐作痛而面目无光地闭口不言。贾扁鹊守在彭无望的身边,默默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洛鸣弦、赵一样、侯在春和彭无惧催马走在最前方开道,一个个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当彭无望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栗末难民营的时候,却被这里的景象惊呆了。只见数千名大唐官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马匹粮草从营寨中被一车车拉出来,送入城去。栗末人大声鼓噪,哭声震天,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唐兵怒斥着,驱赶回营帐之中。
“怎么回事?”彭无望感到一阵疑惑,转头问策马走在身后的智仙子方梦菁。
“听说是为了对抗突厥的南侵,这里的刺史大人奉命征调栗末人的粮草马匹作为守务之用。”方梦菁沉思着说。
“难怪这些栗末难民哭喊连天,这些日子,他们遇上的倒霉事实在太多了。”彭无望怜悯的看着这些被赶得东奔西跑的栗末人,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在这里肆虐的黄金马。
“奇怪。”方梦菁低声自语道。
“有何不妥?”彭无望忙问。
“双方都很奇怪。听说最近的一次突厥南侵已经被朔代二州的都督率兵击退,又是哪里来的突厥人马将要侵唐?况且,即使要征粮,也应该由幽州都督来办,为什么要恒州刺史越厨代庖?”方梦菁仔细地观察着正在征粮的一群官兵,“再有,那些栗末难民哭喊滔天倒是不假,但怎么会有人看上去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真是让人煞费思量。”
“幸灾乐祸?”彭无望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真是有趣。自己的粮被抢了,也能幸灾乐祸,那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儿了。”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连锋笑道:“彭兄倒真是说得有趣。恒州的事暂时轮不到我们理,可是我们的行程却好像晚了数日。你看怎样?”
彭无望环视了周围跃跃欲试的镖众,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扬鞭一程,如何?”
此话引起一阵欢笑赞同,连方梦菁都忍不住点头称好。
“在春!”彭无望高声对侯在春招呼了一声。
“好勒!”侯在春在马上立起身子,扬声道:“飞虎……威扬!”
炸雷般的喊声悠悠地在广阔的平原上传送,飞虎镖众同时扬鞭,齐催坐驾,尖溜溜的马啸声响彻四野,十数匹化成十数道飞虹,向着远方的渤海栗末人城飞去。
栗末人城外的突厥营寨之中迎来了数百名黑衣骑士,这些人具有着突厥人标准的壮硕体形,却拥有普通突厥战士所没有的沉静。
几百人策骑着高头大马走进营盘,却没有一点人喊马嘶之声,仿佛一条泛着夜色的河流,静静流进灯火通明的营寨,又仿佛是无边的黑夜朝着这片人类的营寨延展出的一枝令人颤栗的触角。
这数百个黑衣骑士的左胸之上无一例外地绣着一丛紫青色的火焰,那是火焰教独一无二的标志。
引领他们的是两个身材细长,黄面无须的中年汉子。这两个人普普通通的马脸、毫无特色的身材,甚至身穿的服装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衫,唯一引人瞩目的就是他们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非常细小,深深陷入眼眶之中,本来没有什么特异之色,但是在这一双细小的眼睛之中却洋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那是一种泛着滔天冰冷的漠然,完全没有一丝令人感到温暖的生机,似乎这两双眼睛不属于人类。任何人被这两个人的眼睛罩住,都会感到一种由衷的绝望。
“铁镰、铁岚兄弟,你们终于来了。”即使是杀人无算的突厥第一猛将曼陀,面对他们的时候,仍然感到一种从心底涌起的不适。
“三王子殿下如果觉得辛苦,请允许我们兄弟垂首侍立。”铁镰看到曼陀颇为尴尬的表情,裂开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努力地笑了一下。
铁岚看到兄长的笑容,连忙低下头去。
曼陀一瞬间仿佛身处地狱之底,面对着从地狱洪炉中爬出来咧嘴而笑的无间厉鬼,只感到心头一阵狂跳,仿佛要跳出腔子,良久才平复下来。
他勉强笑道:“两位请自便,自便。”猛的转过头,看着营盘外的刑场,沉声说:“那些大唐镖队仍然在路上,到今天为止,我已经杀了一万五千栗末人。”
“锦绣殿工让我们托话,说是栗末人不能再杀了,否则必然生变。”铁岚沉声道。他的嗓子非常沙哑,每字都像从砂轮中挤压磨擦出来,令人听得浑身发冷。
“嗯,我也杀腻了,听探马禀告他们后天就会到达渤海境内。到时候,我们可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曼陀有些急促地说。
“三王子殿下,锦绣殿不知道你临阵对敌的时候往往奋不顾身,奋勇向前,但是和唐朝的这次作战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所以派遣了天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