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是李先生和家父商量后的意思。现在家父下落不明,多半遭人陷害,我红思雪立誓秉承家父志愿,正因为我也同意家父和李先生的看法,年帮实在已经到了末路穷途。”
彭无望茫然地摇了摇头,问道:“为什么?年帮虽然近年来有些良莠不齐,但是只要重整帮务,精简帮众,仍然大有可为呀?”
红思雪苦笑了一声,道:“我年帮乃是应乱世而生,自立帮之日起,就已经不被各朝官府所容,也正是通过联结乡里,对抗朝廷,成立行会,历朝历代官府的苛税没有落到我们头上,令我们的声势越来越大,直至如今的百万之众。但是现在圣天子出世,天下眼看就要结束这三百余年的战乱,迎来太平盛世。而我们年帮仍然聚集豪商巨贾,哄抬物价,屯聚居奇,牟取暴利,沿袭三百年来流传下来的传统,和官府的官税官价抗衡,贩卖私盐,走私黄金,私造制钱,这些虽然是乱世之中的生存之道,但是在盛世之时,已经成了致乱之因。想当初创帮的天下第一侠年公也不希望看到年帮如今的模样。”
彭无望听得似懂非懂,茫然不知如何评说。
红思雪看了他一眼,叹道:“我自小师从李先生,李先生经常将这些道理讲给我听,所以如今我才能想得如此明白,但是彭兄,嗨,也许还是不太能领会。”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光,轻轻道:“连一心相助于我的彭兄我都无法说服,如何将这些道理讲给那些刚愎自用的长老。”
彭无望忙说:“红帮主千万不要气馁,我再听几句,说不定就明白了。”
红思雪和李读相视而笑,李读道:“小伙子,你可知道年帮大半帮众如今在何处?”
彭无望道:“不知道。”
李读笑道:“就在巴陵郡。”
彭无望大惊失色:“巴陵!萧冼的老巢。”
“正是!”
彭无望百思不得其解:“那里马上就要变成战场,年帮子弟在那里做什么?”
红思雪接过话头:“他们要相助萧冼对抗大唐军。”
“他们疯了?”彭无望又惊又怒。
红思雪摇头叹道:“他们没有疯。因为他们也知道,在太平盛世之中,年帮最赚钱的生意将会被官府查封,赌场,青楼,私盐,黄金全部都会被禁,没有了这些入账,年帮就无法维持数百年积累下来的庞大产业,也就是破亡在即。”
“他们就为了维持年帮入账而对抗大唐?”彭无望只感到一阵荒谬,“他们何必这么想不开,年帮维持不了,解散了就完了么,大家落个干净。都是武林子弟,游荡江湖,难道会饿死不成。”
“照啊!”红思雪和李读同时击掌笑道。李读笑道:“这小子倒也不笨。明白这个道理。”
红思雪微微点头,道:“可惜年帮众位长辈不但不明白退一步海阔天空的道理,反而积极筹备对抗唐兵之事。四坛坛主有三坛已经下了春夏秋冬帖,召集四方帮众聚集在巴陵,声势极大。家父早在两年前已经有所察觉,他老人家力主解散年帮,以免让帮中无辜子弟为了这个理由而丧命。但是帮中长老有的固执己见,不愿解散年帮,有的因为年帮的关系积累了打笔财富,早就将年帮看成了摇钱树,绝对不会坐看年帮解散。更有无数通过贩卖私盐,人口而发家的恶霸通过投靠年帮寻找庇护,他们也绝不会看着年帮土崩瓦解。只可怜那些应召而来的帮中弟子,根本不知道被人利用,只因为感激本帮昔日的一点点恩惠,就要为这些自私自利的帮中长老和恶霸抛头颅洒热血,不但枉送了性命,而且还有在青史留下骂名。”
彭无望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杀到巴陵将这些年帮要员一一斩死于刀下。“可恨!可恼!”彭无望怒声道:“红帮主,我彭无望决心全力相助于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该怎么做,你只管吩咐。”
红思雪大喜,道:“有彭兄弟相助,大事可成。”当下将详细情形一一讲来。
原来年帮原帮主赤焰龙王红天侠力主解散年帮,被帮中显贵嫉恨,暗中联结青凤堂,神龙帮屡次向他下毒手。红天侠受伤远遁,不知下落。他的女儿红思雪成为年帮之主之后,仍然秉承红天侠志愿,全力进行着解散年帮的准备,并邀请红天侠挚友李读一同进行这项计划。
年帮显贵竟然联结萧冼,劫持李读到蜀山寨,本来应该将他杀死,但是因为垂涎他的火器制造之术才留了他的性命。幸好被彭无望和华不凡等诸侠解救,方才没有受刑。
现在,红思雪更收到春夏秋冬帖,让她到巴陵主持年帮大会,并要她只带一名随从前往,如果不从,立刻杀死已经不幸落入他们手中的红天侠。这其实正是要将她诱入巴陵,将她杀害。
“家父在不在他们手中并不知道,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本来决定孤身前去。但是如果家父真的在他们手中,我投鼠忌器,不能放手而为,所以希望彭兄同往,伺机救出家父。”红思雪将实情娓娓道来。
彭无望听得心摇神驰,大声道:“红帮主,彭某立誓定要救出红前辈,让你们父女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