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开始之前,筱优提早向学校辞职,其实她只是个约聘教师,不需要这道程序,但她希望教务主任能提早聘下学期的美术老师。
既然她决定让小记、小录成为自己的责任,就要做到最好,她希望能加点油,把小录接近破烂的功课补救起来,而小记学音乐也需要人接送陪伴。
历平成了他们家常客,没有班的晚上,习惯性出现在筱优的晚餐桌上,他很会吃,和小记、小录一样,让筱优喂出一圈肥油。
筱优无可奈何,她没本事把他关在门外,在以前,或许拒绝别人是她的强项,但太久了,她已经忘记自己这项特殊才艺,何况他背后有小记、小录全力支持。
今天很累,历平开车带他们去六福村,两个孩子玩得很凶,回到家,才洗完澡,连饭都没吃,就双双累瘫在床上,幸好历平有先见之明,一上车,先买一大堆垃圾食物喂饱他们。
筱优也洗了澡,走到客厅,发觉历平没离开,她进厨房倒两杯冰水,递给他,坐在他对面,她的头发湿湿地垂在双肩。
他熟门熟路的,上楼、找来大毛巾,替她把头发擦干,很简单的动作,却让筱优全身泛起鸡皮疙瘩,直觉想推开他,但他暖暖的一句话,平抚了她的抗拒。
“洗完头发要擦干,不然容易感冒,要是你真的生病了,吃不到晚餐我会睡不着。”
她的手艺哪有那么好,是小记、小录饿惯了,才会觉得棒,至于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哪会严重到睡不着?
历平拿着大毛巾擦擦拨拨,筱优额头那块疤痕露了出来,那是她很小的时候出车祸留下的,初次见面,那里就贴了块夸张的纱布。
她告诉过他疤痕的故事,从知道那个故事之后,他再也不逼迫她放下仇恨,而且口袋里随时随地放着棒棒糖,棒棒糖是敲开她说话欲望大门的钥匙。
疤痕仍然鲜明,和五年前并无差别,由此可证,岁月不能把过去全数洗净,该留下的始终待在那里,就像他的爱情,光阴磨不去,时空隔不尽,他的心、他的感情,一直停留在原地,等着旧人来寻觅。
下午,小记和筱优去坐“很没有男子气概”的旋转木马时,小录突然问:“历平哥,你有没有认出来,筱优姐姐就是方侑萱?”
他的问话让历平震惊不已。“你知道方侑萱?”
“我知道,那是姐姐以前的名字,我也知道姐姐和历平哥以前的故事。”
“她居然愿意告诉你那些?”
“姐姐说,那个时候她和我一样,对这个世界充满愤怒,她觉得不公平,每分钟都在生气,张牙舞爪地对待身边每个人。可是,在发泄过怒气之后,仍然不快乐,倔强让她失去最珍贵的男子。
“姐姐说我那么聪明,一定能从别人的经验里学会教训,她要我赶快忘记母亲的抛弃,不要再去记得叔叔的暴力, 对我不好的同学,我就对他们加倍好,至于那些看不起我的,我就用优秀成绩让他们跌破眼镜。姐姐说,聪明的人用笑容征服世界,傻子才会被愤怒征服。”话说完,小录定定看住历平。
他懂了,筱优要用自己的经验来教会小录放下愤恨,她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小录又接着说:“我问姐姐,为什么改名字?姐姐说她喜欢顾筱优快乐的生命,希望这辈子能像顾筱优,活得开朗自在。”
历平点头,小录语重心长问:“历平哥,你还要和姐姐在一起吗?”
“是的,我要。”历平答得毫不犹豫。
她松口气,笑出一口白牙。“那你要对姐姐好一点,姐姐很喜欢你。”
“嗯,我知道。”在她学做蛋糕,在她还想要留住那刻幸福时,他就明白,她仍然爱他。
都无所谓了,不管她愿不愿意和他相认,反正他已经做好准备,准备重新把她的爱追回。他爱阴天的方侑萱,也爱晴天的顾筱优。
下午,他和小录击掌,那是男人的约定,他们约定了未来,他要成为他的姐夫。
忍不住,历平抚上她的脸颊,细细的柔嫩,柔了他的掌心,他庆幸,他们之间只隔五年而不是五十年,而她的身边尚未出现另一个男人。
能再见到你,真好!他在心底说。
“周……医师……”
历平过度的亲密让筱优不知所措,她缩缩身子,向后退去,强忍着坐立不安,她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洗过热水澡,还是血液循环太快。
他回神,发现自己不安份的双手亲昵地捧着她的脸,她的脸很小,捧在他的掌心,像初绽的玫瑰,完美绝艳。
“对不起。”他摇头,赶紧缩回手。
“你在想什么?”她吞吞口水,假装刚刚那个……没什么。
“我透过你,在想念一个女人。”他冲着她笑,一派温柔。
“谁?”
“记不记得我说过,你很像我一个朋友。”
“记得,你说那不是搭讪。”
“对,不是搭讪,是真真实实有这样一个女生,她叫做方侑萱。”历平从皮夹里拿出侑萱的相片,是他们在清镜农场拍的,他贴身收藏了五年。
看见相片那刻,筱优的心脏差点罢工,他不是认定方侑萱欺骗他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