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骥没有听绘夏的解释,直接把她关进屋里,派几个侍卫轮流看管。他不愿意相信她背叛他,不愿意相信她是赵立国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棋子,但证据确凿,连采鹭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还能视而不见?
赵立国埋伏在他身边多年,很清楚美丽的女子吸引不了他的目光,唯有聪慧敏锐而善良的女人,才能让他多看两眼:赵立国清楚他爱若予,却因为错综复杂的恩怨情仇不得善终,所以找来一个绘夏,她的眼睛和若予一样干净澄澈,她的性情和若予一样悲天悯人,他们编一套可笑说词,解释了身份,然后有“阿福”相助,她进驻他的心。
很简单的道理,他未必不能发现,但为了难得的幸福,他迫自己视而不见。可悲吧,他是宇文骥,一个没有心只有坚硬外壳的男人,却被绘夏攻陷。
他恨自己,轻蔑自己,非常非常。
“表哥,你真的相信绘夏是魏王的人?”赵铎在他回府的半途将他拦下。
魏王一案该办的都办得差不多了,牵连的同党该入狱,该流放的,通通处理清楚,剩下的就是赵立国和绘夏了,表哥不提,他乐得略过。
让同朝为官的大臣们讶异的是,这次,宇文宰相没有赶尽杀绝,他想,表哥毕竟是受了绘夏姑娘的影响,不再将人命视为草芥。
初登基那年,他问表哥,“那些官只是蠢、只是选错边,有严重到需要处死每个人吗?斩草除根就能让其他官员对我忠心耿耿?”
表哥冷冷回答,“你说错了,不是狠心,我早就没有了心,我有的只是狠,不狠,这个国家无章法;不狠,那些蠢极的人会以为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我要做的,不单是摧折他们生命,还要摧毁那些可恶的梦想。”
那时他没多话,因为他清楚表哥是对的,而现在的表哥受了谁的影响,还不明白?如果李若予之死,让表哥的心随之死亡,那么很明显地,是绘夏姑娘把表哥的心送回原处,让他有了人气,在这种状况下,如果绘夏犯案……
“表哥,我们问得很仔细,所有人都不晓得什么绘夏姑娘,也许她根本与魏王无关。”
“她是赵立国安插的棋子。”宇文骥一句话否决赵铎的推测。
“那个阿福不是疯疯癫癫、成天关在相府里面,半步不离吗?”
“是。”
“既然如此,光靠他,你以为要把一个人训练成另一个人,有那么容易?”
赵铎说中了,光要找到一个眼睛那么相像的女子就不简单,但他不语,冷冷看表弟一眼,道:“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他的事?如果他不想要绘夏,他可以把她带回宫里啊,那么有趣的姑娘,如果真是赵立国找出来的,他还要给他记一大笔功劳。
“好吧表哥,你打算怎么处理赵立国?”严格说来,赵立国是他的堂哥,血缘上比表哥更近一层,但……他们从小就是不亲,要拿他怎办?
“我要他身上的血玉。”
“传闻中杀手组织的令牌。”有了令牌,可以让杀手组织为他们做任何事。
“对。”宇文骥点头。他要接手组织,让一支地下军队为朝廷办事。
他进宰相府,绕过几个回廊,望了守在地牢前的侍卫一眼,他们退开,让出了通道。
赵铎想也不想,追上表哥的脚步,浓重的腐臭味从地牢里散发了出来,辛瑟呛人,不流通的湿冷空气,贴在他的肌肤上,让他打了个寒颤。地牢果然不是个好地方!
宇文骥笔直往深处走,直走到一间牢房外头,牢房里的草堆上躺着一个男人,他的脸色苍白、形貌瘦削,几道干涸的血痕黏住他的衣裳。
听见动静,他勉力撑开眉睫,看见来人时,勾起一抹冷笑。
牢头打开钥匙,宇文骥弯身进入,居高临下,他的眼眸如两汪深潭,阗黑而危险,他定定望住赵立国,似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这么久,终于轮到我了?”
以他的迅雷速度,父亲和党羽都让他攀藤摸瓜,一个个逮到了吧?赵立国微微坐起,不敬地看着宰相和皇帝。他不怕,反正不过一死,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不可一世地躺靠在墙边,双眼回望宇文骥,无视于皇帝的存在。在他心底,赵铎不过是个傀儡,朝政全是宇文骥一手把持,往后,赵氏他们一脉,怕是再见不得天日。
“把血玉交出来,我可以绕你不死。”东西不在赵立国身上,他已经被搜过无数次。
“那是唯一可以交换我活命的东西对不?”他苦笑两声。成为王、败为寇,他这一生,为谁辛苦为谁忙!“东西不在我身上。”
“我知道,它在哪里?你用什么方法连络你的组织?”
“如果我说组织早已解散,你信是不信?”
“不信。”这么庞大的组织说散就散,他不是笨蛋。
“如果组织还在,我会用那群庸才到地牢劫向光礼?”他咯咯大笑,眼角竟是轻蔑。
“你舍得解散他们?”
“为什么舍不得?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不惜用一份真爱去交换权势地位?哼,我不是你,一个李若予足够我用全世界去换。”
“你说什么?”宇文骥像被针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