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先前夸下海口,说菜如何好吃,现在又不能肯定,乔宇不得不说:“今天这菜做得确实不是很好,让他们再做一遍。”看来他并不知道:好吃是因为火候、配料、色泽俱佳,所以才好吃,回锅后,最佳状态便被打破,好吃也变得难吃。
菜第二次端上来的时候,乔宇怕我尝完不由分说再次定论,不等我拿起筷子,就让周舟先尝。周舟吃了一口,说:“咸了,酱油味儿太重。”
我吃了一口,搁学校食堂这种味道我完全可以接受,但这次决不容忍:“我靠,能咸死谁。”赶紧放下筷子拿起水杯一通猛灌加重效果。
乔宇说:“我就不信有那么咸。”说着也尝了一口,咂咂嘴,“是有点儿,让他们再做一遍。”
我说:“做多少遍也是这味儿,正常人谁点这个菜啊,一听菜名就恶心。”
乔宇火了,面目狰狞,如果不是出于身份的顾虑和怕西服袖子开线,他很可能就出手了。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无所顾及,来者不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我和乔宇剑拔弩张,乔巧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周舟打圆场,在桌下碰了我一下:“凑合吃吧,是我选的地方不好,下次你请我吃顿好的。”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拿着消费单来到桌前,目光询问谁来买单。我看着别处,视而不见,乔宇接过账单,问刷卡行吗,服务员说可以,他便掏出卡。作为在场的男士,我并没有和乔宇抢,如果他是假积极的话,把账单给了我,我就成了真傻逼。
而周舟没有让乔宇结账,她和乔宇在此问题上争执不下,就像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共产党和国民党争夺革命领导权,都要自己承担。最终因为周舟更加坚定,乔宇就放弃了。我很高兴周舟没有给乔宇这个表现的机会。周舟把钱给服务员的时候,乔宇对她说:“以后我再请你。”好像国民党并不甘心事情就此结束而设下圈套。
出了马克西姆,乔宇问众人:“找个地方再坐会儿吧,要不去唱歌?”更主要是向周舟寻求意见。
我对周舟说:“我回学校了。”
不等周舟回答,乔宇巴不得我走,假惺惺说:“一起玩吧,三个人也是唱,四个人也是唱。”然后对周舟说,“那咱们去吧。”
周舟说:“我也不去了,明天还要上班。”我对周舟就像和我结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总站到我这一边而沾沾自喜。
乔宇非要开车送周舟回去。周舟说不用,自己打车走。乔宇执意要送,周舟不好再拒绝,便答应下来。乔巧说她回学校,和我顺路,正好可以一起走。周舟坐在后排,摇下车窗,和我们再见。
车开走的时候,我听见乔宇对周舟说了一句:“后排颠,你坐前面来吧。”周舟回答说,“不用了,我坐什么车都不晕。”
看着车开远,乔巧大笑起来,手舞足蹈。
我说:“你在大街上这么笑,留神被人当成精神病。”
乔巧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没想到吧。”
我说:“没想到什么?”
乔巧说:“周舟就是我哥正在追的女孩,我看这个未来的嫂子还不错。”
我说:“你觉得可能吗,周舟能喜欢你哥?”
乔巧说:“你觉得我哥和你谁更有优势?”
我说:“别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他和我根本就不具备可比性。”
乔巧说:“对,好歹我哥也算个准成功人士了,你呢?”
我说:“我是担心日后不思进取,所以故意没让革命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乔巧说:“大言不惭的话谁都会说。”
我说:“不信你就等着,看是我在周舟这片阵地插上胜利的红旗,还是你哥小人得志。”
乔巧说:“我哥怎么你了,你对他不依不饶的,嫉妒吧,十月革命的时候苏联无产阶级对待有钱人家也是这种态度,以后你再说他坏话,我跟你急!”
我说:“我跟你哥不仅在周舟问题上誓不两立,之前有过历史恩怨,上学的时候我们打过架。”
乔巧说:“我哥脑袋是你打的?———他上学的时候就打过一次架!”
我说:“那也怨不得我,是你哥他们先扰民的,还用洗过袜子的水泼张超凡,事后张超凡刷了三天牙,用了一管牙膏,才算消灭了口臭,牙刷都秃了。”
乔巧说:“你们的过节儿是你俩的事儿,我不管,咱俩的问题怎么办?”
“咱俩什么问题?”我说,“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乔巧说。
我说:“好朋友———如果你愿意认我当哥,我也能承担起照顾你的重任。”
乔巧说:“之前的事儿怎么办?”
我说:“不是结束了吗,往事已赴红尘。”
乔巧说:“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呢,说不玩就不玩了。”
我说:“那你说怎么办?”
乔巧说:“既然你心已去,我也不再阻拦,只是应该有个分别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