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像一杯摩卡咖啡,苦中透着甜,甜里掺着苦。
这是小资产阶级情调的说法,我更愿意说:
生活像一块正在发酵的臭豆腐,越放越臭,越臭吃着越香,才越有滋味。
1岁的时候,我每天忙于喝奶尿床,抽不出时间干别的。
2岁的时候,我会站着尿尿了,知道了这种东西不应该尿在床上。
3岁的时候,我被送进幼儿园,开始了集体生活。同年,因为揪小姑娘辫子,受到生平第一次批评。
4岁的时候,我发现世界上有一种人和我不同,她们无论大小便,都蹲着。
5岁的时候,我幼儿园毕业了,第一次拍毕业照。
6岁的时候,我学会了“bpmf、dtnl”,但是不知道有什么用。直到十二年后,开始用电脑打字了,才知道并没有白学。
7岁的时候,我会做50以内的加减运算,买东西知道要找钱了。那时候我还没见过面额100的人民币。
8岁的时候,我戴上红领巾,每次升旗都得伸胳膊,酸酸的。我希望国歌能快点放完,或者国旗能快点儿升到旗杆顶。后来才知道,这两件事情不能分开进行。
9岁的时候,我有了一个女同桌,因为胳膊过线,被她用削尖的铅笔扎出一个黑点儿,从此知道了女生不好惹。
10岁的时候,我在放学路上被附近中学的两个男生劫了一块三毛钱,从此知道生活充满坎坷。
11岁的时候,我在作文里写道:我要当科学家。
12岁的时候,我进了中学,每年六月一号不再放假。
13岁的时候,我第一次考试不及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14岁的时候,有一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醒来以后内裤湿了。
15岁的时候,我写了第一封也是最后一封情书,送出去后石沉大海。
16岁的时候,我上了生理卫生课,感觉不像在学习新知识,而是复习。
17岁的时候,我躲在学校的厕所里抽了第一根烟,希尔顿牌的。
18岁的时候,我考上大学,很高兴,父母比我更高兴。
19岁的时候,我知道了一个词:郁闷。
20岁的时候,我能喝8瓶啤酒了。
21岁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发炎了,有了阴影。
22到25岁的时候,我似乎不会高兴了。细细想想,这是上了大学的结果。
大学四年到底留下了什么?
有人从高中时的三好学生发展到大学里的补考专业户,至今最高学历还是高中毕业。
有人从不会电脑开关机用两个指头敲键盘升级为游戏高手,代表祖国征战世界赛场。
有人在床上度过了四年,培养了有事儿没事儿都在床上躺着和每天睡眠不能少于十二个小时的生活习惯,大学里的最后一张照片,是穿着学士服躺在床上拍的。
有人找了女朋友,毕业后共筑爱巢,幸福甜蜜,优生优育。
还有人……
但所有大学生都不能逃脱的事实是,竟然因为上了四年学,被卫生部指定和农民工兄弟并肩成为艾滋病高风险人群。这意味着即使连异性手都没拉过的青少年,进了大学也会成为艾滋病预防工作的重点。
这便是四年大学带给学生们的共同结果,而不是毕业证。这说明,在大学里,你得到的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很多学生和家长以为上了大学就能找一份好工作,前途无忧,而大量毕业生待业、读研、自主创业(不得已在天桥上摆个摊、在小区里开个小卖部、去街头卖肉)的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确实会有人找到好工作,但不一定是你,就像每个月都有人中五百万,却不是你,一个道理。
20世纪90年代,人们说街头倒下一张广告牌,砸到十个人,六个是经理,还有两个副经理,剩下的两个,一个是经理的儿子,一个是经理的媳妇。现在街头倒下一张广告牌,砸到的十个人里,得有六个本科生,两个硕士,一个博士,剩下的那个是拿着录取通知书背着行李正赶往学校报到的大一新生。
二十年前,无论是找工作还是找对象,大学生能享受到大熊猫一般的待遇。现在大学生的境况无异于普通的家猫。也许再过五年,大学生就成了被遗弃街头的野猫。
毕业三年了,我们宿舍的六个人,有三个仍留在学校。
我上铺的杨阳,大四被学校开除后,重新参加了高考,上了中文系。之所以仍考回这所学校,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从哪儿跌倒了就从哪儿爬起来。而我们的分析是:杨阳不是不想上北大,又考回这里,就是因为分数线低。中文专业自古以来就是培养官宦的沃土,很多人都以学习中文为跳板,来实现当官的梦想。一小部分人因为做官不成,才当了作家。而杨阳的理想是做一名批评家,很多社会现象他都看不惯,要以笔为枪,向敌人开战,像鲁迅那样。为了手头宽裕点儿,杨阳的评论文章经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