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小溪向他迎面走来。另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提着竹篮，里边装了些镀银酒具。两人漫不经心地交谈着，不时发出一阵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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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女谈笑着，从他身边走过，仿佛他根本不曾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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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他追上两步，拱手道：“驴上的姑娘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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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抢过来挡在他面前，嗔道：“我家小姐叫云英，不叫什么驴上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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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摇头曼声道：“银娘，不许多嘴，你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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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瘪了瘪嘴，放下篮子走开了，裴航整了整衣袖，道：“云英姑娘，在下裴航，一路辛苦，想向姑娘讨一口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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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云英姑娘”缓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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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忍不住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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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让人永生难忘的脸。她双眼细长如丝，狭长的脸抹得雪白，仍然盖不住腮上几处淡黄的雀斑。两颊上各晕开一团血红的胭脂，更衬得她高高的鼻梁生硬无比。这张脸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美丽，但一股难以言传的妖异气质，却逼人而来，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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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转目一笑：“公子为何这样看着我？”一面俯身从篮子中拿出一只酒杯，向裴航递将过去，一面将驴脖上系的水囊解开，正要盛时，却发现水囊已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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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摇了摇头，歉笑道：“实在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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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注视着她的举动。她容貌平平，但偏偏一举一动都妩媚之极，优雅之极，毫无乡野女子的粗俗。裴航的脸色已经平复，微笑道：“不干小姐的事，是在下没有口福。却不知小姐何处人家，为何暮色时分，还在山路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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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掩口笑道：“为妈妈扫墓，不想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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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一脸歉色，拱手道：“言出无心，冒犯令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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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雪白的长脸上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公子不必道歉，这个妈妈，并非生云英之生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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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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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又一笑道：“实不相瞒，云英不是良家女子。”她顿了顿，注视着裴航，媚眼如丝道：“白家小蛮为同业，钱塘苏小是前身，云英乃是风尘沦落，迎来送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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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心下了然，遂道：“原来如此，不知姑娘落脚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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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笑道：“不怕公子见笑，一年前妈妈病死，只剩我和丫鬟，靠着几个熟客，勉强维持生计。这里穷乡僻壤，客人不多，幸好镇上云来客栈的老板多多照顾。他将客栈对面的阁楼租下一间，供我和银娘容身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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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脸上浮起一个微笑——她们就住在客栈对面的阁楼里，他想的果然没错。于是低声笑道：“不知在下今晚可否前去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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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上下打量了裴航几眼，却没有回答，只柔声道：“公子这样的人物，屈尊来到修罗镇，必然另有所图，却不知图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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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依旧微笑着，但笑容却十分阴沉：“我来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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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道：“敢问公子找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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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航道：“不多，十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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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笑道：“公子找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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