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把军队分散在边境城市,遥遥监控楚军。
上卿伯夙索要军队,我们不敢从边境抽军,只好从新郑,从新郑北方悄悄集结兵车五百乘。因此,我新郑的防守力量都抽空了,寡人待在空虚的新郑,真是旦夕惊慌,元帅再晚点到的话,寡人就要疯了。”
赵武安慰了郑简公,又问:“听说楚军曾垂囊而入新郑,他们有多少兵力。”
郑简公苦恼的回答:“楚君说是来求聘,他们来了兵车一千乘——一千乘啊,哪有人携带千乘兵车来结婚?”
赵武再度安慰郑简公一番,还问:“楚君这个人怎么样?”
楚灵公这个人真不好形容,郑简公思考了半晌,用了一个很别致的词:“闪亮,非常闪亮。”
赵武都快笑喷了,有这样形容人的吗?
一旁的行人(外交官)子羽赶紧解释:“这位楚君似乎非常……非常喜好华美的装束,他身上穿的蜀锦,亮闪闪的晃花人眼;腰上佩戴的玉佩琳琅满目,走起路来叮当响,整个人仿佛一个大号铃铛;头上戴的冠帽高耸入云,而且帽子是黄金做的耶,擦得锃亮,令人不可正视。
他的腰带也非常华丽,是赤红耀眼的红玉制作,打磨的非常光滑……整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一枚新鲜出炉的金币,非常闪亮。”
老牌贵族子皮皱着眉,厌恶的补充:“还熏着香粉,气味大的,离他太近都喘不过气来。”
子产咳嗽一声:“厚道,做人要厚道!”
赵武唇角挂着微笑,说话断断续续:“我听说,子荡上次从晋国回去后,楚君便开始与我晋军比赛建筑速度,我军修建盟誓台,楚君比赛修建章华台,那座章华台又被楚人称之为‘细腰宫’。楚君搜罗了许多细腰女子,在那座天下闻明的章华台上扭动腰肢。据说,她们腰扭得很好看,如细风摆柳……”
“厚道”,子产再度提醒:“君子不出恶语……章华台那件事我也听说的,楚君是听说了虒祁宫的事,才决定修建章华台。”
行了,五十步别笑百步。晋国既然修建虒祁宫,楚国人一向以为自己与晋国是相衬的国家,自然要修建一座同等规模的宏伟宫殿来比赛——这件事不能怪楚人。
子产虽然是春秋名相,但他并不清楚赵武在晋国人力紧张的情况下,依旧不停止修建虒祁宫的目的。而一个现代人也许能够理解,这说穿了不过五个字——消费性经济。
晋国从战争中获得巨额财富,但这些财富都被武士阶层占据,赵武通过大规模消费为导向,kao支付劳力薪酬、购买建筑材料等等,把被高等级贵族所占据的战争财富,再分配给国内的手工业者,以及农夫。在短时间看来,大兴土木似乎导致劳力不足,但晋国不愁粮食,只要缓过一段时间,财富平均下去,良性循环就开始了。
不过这些,赵武没必要给子产说。作为孔夫子敬仰的道德楷模,子产是个正义感十足的人,刚才的谈笑似乎有嘲笑楚人的态度,赵武马上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评价说:“喜欢引人注意,喜欢炫耀自己……如果是个小人物的话,也能平平安安一生,但现在的楚君只是一位‘肘璧’的继位者,‘当壁’的公子弃疾还在,我怕这位楚君命不长久啊。”
前任楚王埋藏玉璧,以此选择继承人的事传遍列国。公子围当时在楚国太庙跪拜的时候,肘部搁在玉璧上,所以是“肘璧”,现在,当初在太庙叩首的四位公子当中,还有一位站在玉璧上叩首的(当壁)公子弃疾。喜欢张扬的公子围,底下还有一位非常隐忍的兄弟存在,他能寿终正寝吗?
子产聪明,马上接话:“元帅这是在担忧:这次我们即使与楚人缔结盟约,恐怕用处也不大。楚人一向无信,如果国内再发生点动乱,恐怕继任君主会无视盟约的存在。”
“是呀——所有的较量都是基于实力,我一路上总打不定主意,是干脆极大的削弱楚国,让他们再也无力违抗盟约,还是暂时放过他们,勉强缔结盟约,以观后效?”
这时,晋军正在从东水平移动。而魏舒已经抵达楚军的正北方,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楚军北方是魏舒,南方是智盈,东方是赵武带领的联军——楚军已在包围之中。
赵武所说的“极大削弱楚军”,子产能听明白,无非是挑起事端,干脆灭了这“千乘”兵力,让楚国再拿不出士兵战斗。
作为战争前沿国家,削弱楚国对郑国是有利的,郑国君臣面lou喜色,子产暗地考虑。正在这时,先驱军汇报:“前军距楚军十里,已能望见楚军营寨,魏军将得到我们抵达的消息,已出营列阵——”
魏舒列阵了,这说明他倾向立刻发动攻击。赵武把手举到空中,踌躇着要不要展开攻击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