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这是我的职责!”
冷血冷笑道:“职责?傅丞相高官厚禄,为他卖命的人,大富大贵,杀人放火,都不算什么!何必微言大义,说什么克尽职守!”
捕王抚着胸,喘着气,第一次眼光里射出怒火:“不错,傅丞相是朝廷显贵,而且雄心万丈,但我可不沾半点光,揩半滴油水,也从未为他作过半点昧住良心的事情!”
他猛扒开衣襟,胸膛腹间,有刀痕、剑伤、掌印、暗器割切的痕迹:“我一身都是伤,这一记,是‘不死老道’的‘铁骨拂’所致;这一处,是咤叱九州的金银山用金瓜锤击伤的;还有这一下,是雷家高手的七柔铁拳所伤;还有这些暗器,有唐门的、有‘猛鬼庙’的、有东流高手的……还有我的喉咙,是因为缉捕朝廷命官秋映瑞贪赃枉法而被他下了剧烈的孔雀胆、鹤顶红和砒霜所毒的,但不管是谁,我都一一抓到他们,绳之于法!傅大人的富贵荣华,我从不沾上边儿,不是没有人给我,而是我不需要!”
他双目发出神光,道:“我有国家俸禄,每年几两银子,我够用了,这些年来,沿路押犯人的使用,我会跟刑部算账,除此以外,我没有额外支出过什么!我是公门中人,就应该克勤尽职,有什么不对?”他怒笑道,“要是高风亮、丁裳衣、唐肯全没犯法,就算傅大人吩咐下来,我也不会去抓他们!要是他们真是冤的,为何怕审判?!”
冷血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除了对诸葛先生,冷血很少对人肃然起敬过,而今他对眼前的人肃然生敬。
因为他知道李玄衣说的是实话。
这一路上,李玄衣平易近人,虽内伤严重,呛吭不断,仍然执行公事,千里追捕,决不滥用职权,而他的俸禄,只那么一点点,他要省着吃、省着用,才能应付。
可是他没有怨言,甚至没有亮出自己的身份,来换取许多方便。
他亲眼看见李鳄泪派人在城门恭迎他,可是他原来早已了然一身,出发追捕去了。
李鳄泪毕竟有官宦脾气,不了解李玄衣的个性,摆下这么大的排场,李玄衣却避而不见,所以李鳄泪并不知道李玄衣早已经过了。
傅宗书没给他高官厚禄,金银财富,只给他操生杀大权,负重要任命,李玄衣都一一完成,无尤无怨。
连吃那么一点点东西,李玄衣都仔细计较过,半点不欠人,十分节俭。
冷血长吸一口气,问:“只是,你把人抓回衙门去,不管冤不冤,高风亮、丁裳衣、唐肯他们都是死定了。”
捕王蹙起眉头,一时答不出来,只有呛咳。这一次呛咳,比先前都严重,直至咳出血为止。
这时,天上乌云密布,风卷云动,眼看就下倾盆大雨。
捕王道:“要下雨了。”
忽然,前面来了一起兵马,有的骑马,有的奔来,挥舞木枷兵器,都是些官差。
冷血道:“这就是你放人的结果。”
轰隆一声,一声雷响,夹杂着捕王一声低微的叹息。冷血喉头哽了哽,也觉得自己话太重了些。
这些来人声势汹汹,为首一名捕快戟指骂道:“吠!贼子!连衙府师爷都敢行劫,快束手就缚!”
捕王道:“我是——”
一个衙差叱道:“你妈的!你是个屁!抓了你回去,好过被你连累在这儿成落汤鸡!”说罢跟几名衙差冲过来就要抓人。
冷血冷笑道:“不吓退他们,多费唇舌又有何用!”
捕王苦笑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这两句话的时候,那些衙差已经冲近了,雨点哗啦哗啦像小石子般涌打下来。
冷血突然躬着身子,手按剑锷,反冲了过去!
他迎着雨迎着来人冲过去的身姿就像头猛悍的豹子!
那些衙差惊怒之余,都用兵器向他身上招呼!只听“哎呀”、“唷哎”、“哇呀”连声,凡冷血所过之处,衙差都倒飞七八尺,坐仆在地上,哼哼卿卿的爬不起来。
捕王轻叹一声道:“你出手太重了。”
冷血的身子一面冲着,一面说道:“他们刀刀都要我性命。”
捕王突然大喝一声,这一喝,不但衙差们全都怔住,马匹人立而起,连冷血也为之顿住。
衙差们望去,只见那褴楼老头身上,升起一道淡淡的烟气,雨点打到老者头上三尺,像隔了一层无形的网一般,落不下来,众皆大惊,捕王“咄”地一声,双袖一甩,那些积贮的雨珠,像透明的暗器一般,骤然射向那班衙差!
那些衙差哪里躲得过这般密集的暗器?有的捂眼,有的捂脸,踣地打滚,怪叫四起,狼狈四散逃去,脚下泥泞溅起老高。
冷血摇首道:“这一群人,要是真遇到战争,可不堪设想……他们给长官宠坏了。”
两人并肩行到一亭子里,望着外面蛛网般的雨线,心情都很沉重。
冷血忽瞥见凉亭角落有一炷香,没有被雨水打熄,蓝烟袅袅,冷血猜测是丁裳衣刚来过这里走了,不知怎的心里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