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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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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这一刻的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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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烟瘴气之下仍能自强不息,自然是个人物。”

    他轻吁出一口气:“回百应是一个很难应付的人,我没有把握胜他,何况他还有两大重将:回百响和回万雷。”他倦倦的:笑,又道,“回百应现在一定很伤心,一定会全力报复,再这样烦缠下去,一定会闹出大事来,所以,我先离开洛阳城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他笑着拍拍惜惜的肩膊,因为手中所触是让人心折的柔,所以手掌就不忍挪开:“你要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惜惜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认认真真地问:“你真的不怕?”

    方邪真笑了。

    他做笑道:“怕?我怕甚么?”他觉得要说一些调皮话让惜惜的情绪平伏下来,所以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平生不作亏心事,半夜敲门也不惊。”

    却在这个时候,有人敲响了门。

    敲门声很轻,却能传得很远。

    敲门的是谁?

    ——准在敲门?

    此刻,回绝的尸体就放在堂前。

    他全身都黑。

    焦黑。

    本来青白的脸容,也烧成炭色,而青筋贲突的地方,变成一道又一道的裂纹。

    在这焦黑的尸首前面,站着一名老人。

    其实他年纪并不大老,只不过是五十开外,但他那一张脸孔,有着大多的皱纹、太多的沧桑、太多的煎熬与坚忍、大多的过往。无论是谁,一个人只要有大多的这些,看去难免都觉得老。

    回百应才五十四岁,对功力高深、老当益壮的武林高手而言,这实在不算是“老”的年纪。

    不过,一个人如果在自己儿子的尸首前,就一定会觉得老。

    至少是心情上的苍老。

    ——为甚么老的不死,少的先死?

    ——为甚么世上总有白头人送黑头人的事?

    看着他自己儿子的尸首,他心里想,要是有人给他选择,一是他死,一是他儿子死,他会不会替代他儿子死呢?他自己辛辛苦苦闯下了这一番基业,可是现在他的孩子却死了,由谁来承继呢?人生不过百年,这些基业还有甚么意义呢?

    他站在那儿,跟回绝的尸首,一直一横,都失去了表情似的完全没有表情。

    回百响也不知道这位掌有大权的兄长,是伤心?还是愤怒?抑或是悲痛欲绝?

    回百响只知道他的皱纹就是他的表情。

    回百应皱纹满脸,纵横交错,像交织着密集的刀疤一般。

    回百响跟随他多年,仍不知道他下一步的反应、他心里的想法、他将会采取的行动。

    有一次,一名小厮不小心折断了他亲手种植的一枝“铁心兰”,他愤怒得折下那小厮的头去喂狮子。

    也有一次,他被游玉遮的人连拔十一个暗卡,居然还可以带十六名小妾去看灯赏月,还附庸风雅地与人吟诗作对。

    回百响到现在还摸不清他的脾气,所以对他一样感到畏惧。

    ——领袖们常大喜大怒、喜怒无常,莫非就是要人讳莫如深。莫测高深,因而产生敬畏?

    回百响不知道。他只知道一个人他足足跟了近四十年,还弄不清楚他的真正性情,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就连他死了儿子,居然也捉摸不准是悲是怒,是伤是痛,甚或是没有感觉,实在是件可怕的事。

    也许只有一件事情使回百响不致感到太害怕的。

    那是回百应一向都信任他。

    回百应一向都很信任“自己人”。

    ——所以“妙手堂”几个重要部门的负责人,都是“自己人”。

    一个人只要还信任人,还顾恤亲朋,就不会是个太可怕的人。

    回百应忽道:“我的孩子,已经死了。”

    这是一个事实。

    铁一般的事实。

    谁也不能挽回的事实。

    ——战败可以卷土重来,失意可以重燃斗志,但人死不能复生,千古不易。

    回百响只有道:“是死了。”

    静默了半晌,回百应又道:“杀他的人,好像叫做方邪真,是不是?”

    回百响马上道:“是。”

    回百应道:“他,好像是一个很有本领的人?”

    回百响道:“也是一个该死的人。”

    回百应脸上的皱纹像海涛般的掀动了一下,只道:“我听说他还没有加入池家”?”

    这也是一个事实。

    不容否认的事实。

    回百响道:“是。”他紧接又道,“不过,我看,也快了。”

    回百应道:“他还没有加入,就是没有加入,一个人将要做的事,在他真正做的时候,不一定会做成甚么事。”他的语气近乎教训。

    回百响忙道:“堂主教训的是。”

    回百应道:“他还没有加入池家,那么他杀死小绝,就不是为了池家而干的。”

    回百响本想答:“那也差不多,”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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