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的发箭,转而瞄准顾佛影的眉心,然而他的眼,正盯着顾佛影胸前横着的刀。
那柄亮丽的大刀。
大刀上,正幻漾异芒,倒映出亭上的白衣人方邪真,亭心穿劲装的蔡旋钟。
亭中的人影动了。
谁也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动的。
眼快的人只感觉到他动过,眼尖的人只觉得人影一闪,可是谁都不能说出来,他是怎么个动法!
——动的是人?身子?还是剑?
就在这一刹那间,亭上的白衣人亮剑。
谁者没有看清楚他如何拔剑、如何收剑。
只见碧芒横空一闪。
而灭。
两人顿住。
亭上的人依然在亭上。
亭心的人依然在亭心。
亭上的人依然悠闲望天,剑在腰间。
亭心的人依然剑遥指一个全无意义的方向,俯首望地。
他们已动过剑、交过手。
——他们隔着石亭屏顶,如何交战?
七发大师、顾佛影,全忘了深雠、忘了宿怨,忘了自己也正在对峙、决战,全心关注在亭上亭心。
——战局到底怎样?
亭心的人道:“好个‘天问剑法’。”
亭顶的人道:“好个‘破体无形剑气’。”
亭心的人道:“可是你成名的‘销魂剑法’,仍未出手。”
亭顶的人道:“你的‘九七剑法’,亦未发挥。”
亭心的人道:“你根本无心决战,意在阻我,不让我对付追命。”
亭顶的人道:“你却连剑也未出鞘。”
亭心的人道:“很好,下一战,希望你专心一点,而且,不要太过疲乏,并且受伤在先。”
亭上的人喟叹道:“希望我们没有下一战。”
亭心的人沉默一阵子,才道:“虽然你是极难得的对手,但我还是不希望有你这样子的敌人。”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出亭外,笔挺的走了出来,再也不回头。
然而,七发大师和顾佛影却注意到:地上一路都是点点血迹。
——他受伤了?
——方邪真的剑是怎样透过石亭,穿斩下来的呢?
七发禅师长叹,忽然收弓、抽箭,跺跺足,就走了。
顾佛影也没有留他。
他的目光正集中在方邪真身上。
方邪真不知在何时已下了亭子。
他胸际的白衣上,正沾着一团鲜血,正慢慢的扩染开来。
——他受了伤?
——蔡旋钟的剑,又如何透过石亭顶子,透刺中上面的人呢?”
顾佛影才露出一点关怀之色,方邪真已摇手道:“不碍事的。”
他刚说完了这一句话,就发生了一件事。
石亭塌了。
先是亭顶,然后是整个亭子,都塌了下来。
这一战,各发一剑,两人俱伤,相思亭尽毁。
日后江湖中人,就称这名动江湖的一战为:“九七问天、相思一战”。
酒坛碎裂的刹那间,相思亭内外前后的人,都发生了不同的变化:七发大师张弓搭箭,与顾佛影对峙;蔡旋钟发现了他平生未遇的劲敌,就在亭上;至于石断眉,立即逃走。
追命马上就追。
断眉石老幺用尽一切方法所有气力逃走。
可是他逃不掉。
追命之所以被称为追命,便是因为他的追术,普天之下,绝对在三名以内。
断眉石沿着小碧湖逃亡,一口气逃了十一里,追命仍紧紧跟在他身后。
断眉石猛然止步,他的钢叉自胁下陡然刺出!
只要追命收不住步伐。撞了上来,那就可以一击得手。
待他发现这一叉落空的时候,追命已越过他的头顶,到了他的身前,截祝蝴的去路。
石老幺低声下气道:“三爷,可不可以放过我一马?我杀了那么多的人,杀了那么久的人,我所得的钱财,也不算少了,我们一人分一半,如何?”
追命道:“就是因为你杀的人大多了,也杀了太久的人了,今天我更加不能容你。”
石老幺缓声道:“你杀了我,可没有什么好处,只不过办好了一件公事而已。”
“世间这种公事,办好得越多,才会有公理,所以只要办好了这件事,就是我最大的报酬。”追命用一只手指在面前摇了摇:“石老幺,你在道上也算是个人物,不必摇尾乞怜,别这般不上道。”
“我今天受了伤,”石老幺依然软声求道,“你杀了我也不英雄!”
“我只抓你,不杀你,如果到非杀死你不可的时候,你放心,我会做的,你少来激我放过你;”追命反诘道:“当日,孟随园穷途日暮,你为了一点银子,就把人全家赶尽杀绝,又不见得想想自己这等作为,称不称得上条好汉!”
“崔略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