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好了,正泊在江边等候少爷呢。”
聂十八心想:张老板他们对自己太好了,今后自己不知怎么报答他们才是。聂十八的确是一位忠厚的人,忠厚得近乎傻瓜,他只想到别人对他的好处,而没有想到自己给了别人的多少好处。
用过早饭,聂十八便收拾行装,随店小二来到长江边。一到长江边,聂十八不由睁大了一双惊奇的眼睛。
他怎么也想不到长江不这么的辽阔。江水连天,看不见对岸,就是汉水,也没有这么宽呵!跟他在深山中所见到的涉水而过的山溪水,筒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怪不得有人说长江是大江,它真是太大了!这一次出来,真是令人他大开眼界,知道什么是大江,什么是小河。
店小二带他登上一叶轻舟。聂十八初时还没去注意立在江岸上的船家女,等到船家女解了缆绳,跃上船来,清脆而甜甜的声音说:“你们坐稳了,要开船啦!”
聂十八一听,这船家少女的声音颇为耳熟,自己似乎曾经在那里听过。他不由瞧了这船家少女一眼,登时更傻了眼,他几乎要脱口喊出来:“是你?”
这一位船家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聂十八昨夜发梦所见到的两个女子中的一个,是那个提着利剑要杀自己的丫髻少女。他再望望船尾掌橹的少女,更是吓呆了,这位掌橹的船家女,不正是那位身法如鬼魅一样的女子吗?
聂十八一时间呆若木鸡,暗暗怀疑自己是不是仍在作梦,或者自己的梦还没有醒过来?要不,怎么梦中的人和眼前的人这般相似?言笑一摸一样?所不同的,昨夜的两位女子,黑衣黑裤,腰束紫带,而现在,她们一身是船家女打扮,手中抓的是撑竿或橹柄,而不是利剑。
到底昨夜的事,是梦还是真?要是真的,干吗这两个女强盗不杀了自己,将自己送回客栈中去?而且连银两也没有动,不!这一定不是真的,是梦。只有梦,才离奇古怪,叫人莫明其妙。世上不可能发生的事,才在梦里发生了。要是发梦,眼前这两位船家女又怎么解释?
聂十八猛然想起一些老人的话来,说一个人发梦,往往是神灵显灵,事先来告诉你将有事情发生,难道是神灵对我显灵,来告诉我今天将有不幸的事发生,这两位船家女会在船上抢劫、杀我?大江茫茫,自己又不懂水性,自己想逃也无法可逃呵!
聂十八刚想说自己不坐这只船,可是船头上的那位丫髻船家少女,撑竿一点江岸,轻舟便像一支箭似的向江心飘去。他问店小二:“我们不坐这只船行吗?”
店小二骤然问:“少爷怎么不坐这只船的?张老板已给了她们的船钱了。”
“我,我有点害怕。”
船头上的船家少女似乎感到惊讶:“你害怕什么呀?”
“我,我……”聂十八怎能说出梦中的事,更不能平白无辜说这船上的两个少女是女强盗吧?只好哺喃喃地说:“我,我怕这只船不大稳。”
丫髻少女睁大眼睛问:“我们这只船怎么不稳了?”
船尾摇橹的少女问:“妹妹,那位小哥客人说什么的?”
“姐姐,他说我们的船不稳哩!”
“妹妹,你问问他,我们这条船才刚打造一年,大风大浪中也闯过来,有哪一点不稳了?你再看看他,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船头少女问聂十八:“喂!我姐姐的话你听见了没有?我们的船哪一点不稳的?”
聂十八吱咯了半晌,船头少女又追着他问:“说呀!你怎么不说话了?”
“它,它,它不会翻吧?”
聂十八的话一落,店小二慌忙说:“少爷,行船走水,你千万别说出这样的话来!”
船头丫髻少女叫起来:“好呀!你敢诅咒我们的船翻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聂十八又感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说:“不,不!我没有什么居心。”
“那你干吗说我们的船翻了?”
“我,我,我只是担心……”
“你什么不担心,却担心起这个来。好!我告诉你,你不坐也坐了,不坐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法将银子退回给你。”
“我,我,我不要你们退银子。”
“你要我们摇你回汉口?”
“这行不行?”
“不行!”
聂十八一怔:“怎么不行?”
“我们这一摇你回汉口,今后我和姐姐还能在这江面上摇船撑渡找吃的吗?”
船尾上的少女也说话:“妹妹,别跟他多说,船,我们是怎么也不能摇回汉口的,就算船在江面上翻了,那是他存心诅咒的结果,要是没翻,到了武昌,我们找人和他评理去,问问他干吗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存心想毁我们的名誉,令我们不能在这一带江面谋生。”
“姐姐,我们找人评理还不算,最好拉他去见知府大人,告他欺负我们姐妹两人。”
这才是病从口入,祸从口出,聂十八不小心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竟闹出这样的大事来,他吓得脸也黄了,慌忙打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