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却发现只有这首歌是最好的祭奠,祭奠一段旧情,祭奠一段错爱,祭奠缘起,祭奠重回。
就这样,让熟记于心的旋律汨汨地,从心河里泛起:
让我,做你的新娘吧
让我,无论是谁的故事谁的伤悲
都是你的,都是你的新娘吧
当最初的青梅枯萎
当最后的竹马逝去
当蓝田的玉化烟散去
岁月沧桑成依稀年轮
我也是你红盖头里挥洒不去的
那一滴
清泪
终于看见,有一滴眼泪从伞郎的眼睛里渗出,渐渐地越聚越多,流成一条小溪,滴滴嗒嗒跌落在脚底下的雪地上。
“噢,伞郎,我的伞郎呀!你一定想起了什么?你一定想起了从前,想起了我?是这样吗?是这样吗?伞郎?告诉我,告诉我,伞郎呀,伞郎!”
不敢看这张泪流满面的脸,也许他是用眼泪来回答他,也许他是用眼泪来表示什么也不想说,不用说。
情倦了,意尽了,心冷了,爱没了。
阳子看见伞郎慢慢蹲下身子,眼泪已经成河,在雪地上留下斑驳的印痕。
细看那滴滴嗒嗒隐约成型的印痕,竟是一个字:商!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一个惊心动魄的商!
伞郎呀,你是不是想起了商州——有着红纸伞的商州?有着家园梦的商州?有着石榴花红一夜沉醉的商州?有着千重爱万重恨的商州?
果真,伞郎又用手指在“商”字旁边写下一个同样惊心动魄的字:州!
商州!!商州!!商州!!!商州!!!!商州!!!!!
“伞郎呀,这就是你的答案吗?一把火烧了墓园小屋,你难道只是为了商州?你的心里只有商州吗?”
伞郎冷漠地注视着她,好像不认识,又好像已经回答了她。
“伞郎呀,你是不是要走了,要回商州去了。”
伞郎的视线从她的身上转移到脚底下,模糊不清的字迹,触目惊心的字迹。
商州!商州!!商州!!!商州!!!!商州!!!!!
一切都不用说了。
阳子看看伞郎,又看看伞郎的“商州”。
雪一直在下,一片一片降落。
雪落在伞郎的身上,让他不再是伞郎。
雪落在“商州”的字迹上,不再有模糊不清,不再有触目惊心。
白茫茫一片大地真干净呐,转眼间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阳子很失望,但也很轻松。
失望是因为决绝,告别往事的决绝;
轻松是因为再生,再也没有希望的那一种生,再也无梦的……生啊!
“再见了,伞郎!在下一轮的生命里,如果还能看到一个喜欢穿紫衣裳的名叫阳子的女人,那一定不是我,不是我!”
阳子回转身去,不忍多呆一刻。
长长的雪路,终于只能一个人走了。
崖畔下的雪阶上,还站着那个年轻人。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扫把,正在一下一下清扫石阶上的雪。他的表情里满是宗教般的虔诚之色,挥舞扫把的动作很轻捷,不紧不慢的,极有规律,就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傀儡,就像是亘古以来就在那里扫雪似的,就像是一直要扫到世界末日的降临。
阳子知道,像他这样的人,一定也有着灿烂的辉煌的心事,虽然此刻他的眼中缺乏**和光辉,只是在机械地扫雪,仿佛生来就只为了扫雪,为了扫雪而活,为了扫雪而死;仿佛除了扫雪生命中再也没有了其他重要的事情。
但他一定,一定是有梦的,有希望的。
真奇怪,看见他却像是看见了自己的前生和来世。
遗憾的是,无论是前生或者来世,她都没有了那个在三生石畔等她的人。
那么……年轻人……你又在等谁?
阳子走上前去,禁不住问道:“年轻人,你喜欢扫雪吗?”
古居停下手中的扫把:“不,我是在为父亲扫路,他要回家喽!”
“父亲?!”阳子愣了一下,恍然大悟:“噢,我知道你了,你就是商心啊,你知道吗,我去商州时你才只有三岁,还没有大名呢,村里大小都喊你‘地主崽’,是我给你起的新名字,是我叫你商心的。”
古居抬起头:“我也知道你。”
古居还想说:“后来我走了,我变成了古居。”
不知怎么,他没有说出口。
“你父亲喜欢雪。”阳子说:“这场雪就是老天爷专为他降下的,你看多白多干净呀!”
古居木木地:“可是有很多亡灵踩过了,就在刚才,我看见整个墓园的亡灵都赶来和父亲告别,我这是在清扫亡灵们的脚印呐!”他又反过来问阳子:“你见过亡灵吗?你知道这墓园里有多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