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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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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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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的笑容里,读出一些骄傲,读出一些属于成熟男人的心满意足和苦中作乐。我喜欢这样的时候,喜欢父亲灼热的目光,喜欢父子间独有的交流方式:沉默——感觉那是一种太阳般热辣辣的有温情有感应的东西,沉默会令我们清醒,沉默更会使我们认识对方,沉默使我们深深体会爱在心中燃烧时的那一种痛——快!

    五斤半的酒被父亲分装在11个半斤装的小瓶子里,每天看林子时极郑重地揣上一瓶在贴身的口袋里,暖得热乎乎的,疲惫时抿上一小口,寂寞时喝上一大口。我至今还记得父亲在喝光了那11个小瓶的五斤半的酒后,一脸的不解馋,一脸的委屈:“唉,啥时候能有一次喝下五斤半酒的好光景,我就活成个人了。”父亲边叹气边说:“每天喝这半斤酒,也都喝不起喽!真他妈不过瘾。”那一刻钟的父亲,对着空空的酒瓶,孩子般可怜。真让人心疼。

    更多的时候,父亲是没有酒喝的。

    我一直弄不明白,在偏僻的原始森林,在无边的寂寞无尽的孤独里,在没有酒的日子里,父亲怎么能活下去?他一定是在这种情景下,才更着迷上于山下青苔小院里的飘出的欢声笑语和秦腔——商彤和秋晓,就是我父亲寂寞中的老白干,是酒兴渐起时的一曲《李慧娘》,是歌浓酒酣后醉生梦死的忘忧。

    现在,我是一步一步走在属于我父亲的土地上了。

    我突然发现,纵然长别离,纵然从没有回来看望父亲,但心里那片属于父亲的领地,却始终被他占据着。一个男孩子对于父亲的爱是世间任何一种情愫都代替不了的。在青春迷茫的时候,在心有所惑、情有所惑、爱有所惑的日子里,在一次次无法示爱、无法释爱、无法不爱的纠结与悴心里,我一直走不出内心的挣扎,走不出偏执痴狂的情感误区。十四年的日子,爱有多少,恨有多少,那一种情感不是父爱难寻、深情难寄的心泣?十四年中写下多少悲悯自身悲悯父亲的篇章和诗句,每一首都是梦魇,每一首都是为了抚慰暗夜中无力挣脱的心灵魔障和孽子之心。

    附:记者商痕的采访手记——

    林区后生代

    来自森林资源危困的绝望感和一大片灰色的楼群后挥之不去的没落气息,水一样的弥漫。

    好像将近三十年的沧桑里任凭时光倒转也无法挽回盛世华年之后,林区小镇的青春。

    一群群的孩子在放学的铃声里雀跃而出,热闹成一副令人怦然心动的景致。他们在一座座灰色的楼房后面,在一座座板棚小屋后面走远,却把天真、童趣和一种油然而生的感动,注入每个人的心间。

    在这座久违了繁荣的地方,到处可见一些懒散的目光和一些滞动的神情恍惚的行人,那种活在被流放、被隔膜被、摒弃的心态里,否定了现在、又遥远了过去、更看不到将来的人们啊——此刻,只有孩子是最可爱的。

    在晚饭后的一大段空白里,抽空去林区小学的操场上和孩子们拍照做游戏,他们会拿出一套又一套排遣寂寞的绝活儿,那些“丢手绢”、“跳山羊”、“猫逮老鼠”、“老鹰抓小鸡”,那些“玛丽的咖啡”、“比尔说谎”,总使人深深感叹:所有的童年虽然相似,但是只有林区的孩子在保留了古老游戏的同时,活在实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的、远离潮流的快乐里。他们是林区的后生代,父辈们像种植冷杉一样把他们播育在林区的土壤里,他们沐着秦岭的风云变幻和森林内外的雨雪霞露长大;他们成长的足迹就像混交林带里同步栽入的新绿一样,对仗工整,泾渭分明;他们比这片森林更能体现一代又一代伐木工人的骄傲。

    只是我们很担心,这座只有80名学生的林区小学,频繁至极的学生转学和每年暑假飞出森林的“候鸟现象”,会真正破坏了正常教育秩序下的苦心经营。孩子们在看多了森林之外的繁华景象之后,是否会滋生出乐不思蜀的心绪来?当然在这种“候鸟现象”里,很多生活在森林外、生活在城里的孩子,也实现了他们暑假探秘的梦想。在每年七月的飞出飞进里,有两个迥然不同的吸引。

    在林区小学采访,我会突然走神,想起这就是我的弟弟商彤从小念书的地方,而眼前做游戏的孩子当中,哪一个是我的弟弟呢?

    我们又去了十八里苗圃去了解校荷树是怎样长大的。

    我会在采访的过程中,猛不丁地问人家:“你认识秋晓吗?好多年前,这里有一个名叫秋晓的女人,她是从林区剧团下来的,她很漂亮,会演话剧,会唱很好听的秦腔戏。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

    世事变迁,物换星移。

    十八里苗圃的采访,只留下一组客观冷静的文字。

    校荷树是怎样长大的

    采伐一片老林,育上新苗,一座森林的再生需要100多年,这意味着今天种下的小树,是在为我们的第三代子孙储备绿色资源。距溪水坪十八公里的苗圃,就是小树的培植基地。

    苗圃很大,总面积120亩,集中了方圆几十里地的优质土壤,土层40公分,腐殖土10公分,全面施肥,精心涵养,每亩地投资5000元改造费用,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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