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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纸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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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水月梦花 1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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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种男人令人心慌意乱,令人顿生绝望的幻想与孤绝的无力感,但他是女人最想要的那种男人,他会是女人心目中的英雄和保护神。她好庆幸就这样被他牵引着,由死去的素苹变做不堪死去的白薇,再做回秋晓,做回那个被他用胡笳撩拨着的那个不安分的女人——噢,望尘,为什么会是这样?噢,望尘,告诉我,牵着我走来的这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他们三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对望着,静静地对视着,钟望尘,古居,秋晓。

    各自心中都有着很奇特的感觉,好像他们都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得以相见,好像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今天这样的狭路相逢,让他记住了她,再让她记住了他。

    钟望尘只觉得心里有一种惊叹,一种在平淡闲散的注视中突然令瞳孔放大了的惊叹。他在秋晓的表演中感知着那份陌生的游魂一般的白薇的气息,那些冗长的琐碎的戏剧铺垫,那些大段大段的人物对话和内心独白,生命终结之前是和了殷红殷红的血,汨汨地从不忍不堪的隐痛中往下流淌,浸染在阴丹士林的胸襟上,让她再也做不回昔日那个清纯的被他在墓园里发现的忧郁孤独的女孩——此刻她的灵魂正离开躯体,在湖畔的哀歌和风声雨声之中饮恨啜泣。他以为她是早在好多年前就告别了那片墓园的,他以为她只存在于他的世界和他的爱情中,只会在属于他们的一方天空中像鸽子一样地飞,一如飞在幼年的回忆里,飞在那把红纸伞的一张一合之中,一片片灰云,一片片白云,那些鸽哨声声的翔影,直冲云霄。云中漫步的日子多浪漫呀#蝴一挥手,她就紧跟而来,他牵着她的,她牵着他的,他们就这样走过一生再走过一世,生生世世不弃不离——是这样吗?秋晓?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秋晓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让钟望尘觉得陌生的光芒,不似胆怯的,没有焦虑的,蕴涵着浓浓深深的莫测和浅浅淡淡的哀怨。更有一种乖觉,一种楚楚可怜,一种寻求保护的神色,甚至有一种精灵般的狡黠和聪慧。这样的感觉在钟望尘的心里像流星一般地闪烁,划下一道长长的轨迹和一条令他感到眩晕的慧尾,他不禁又想起十二岁时做的那个红云笼罩的梦,那只小小鹦鹉绿唇儿是那么急切地飞来,闯进他的梦——它是从哪里来的?最后又飞向了哪里?钟望尘早在与它双眸交汇的刹那就认定了它是从灵魂深处走来的朋友,但他却从没想到,事隔多年之后他又从秋晓的眼睛里捕捉到了这种令人柔怜无比疼痛无比的东西——更重要的是,当秋晓和古居并肩从台子上走下来的时候,钟望尘竟然迷梦般的再次看到红云闪过,看到那只他们都认识的绿唇儿再次从记忆的星空里扑张着翅膀直飞而来——不是错觉!钟望尘看见它落在了古居的手上。

    “绿唇儿?!”

    “绿唇儿?!”

    秋晓和钟望尘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了起来。

    还是那通身的碧绿,羽毛油油亮亮,绿唇似凝玉。

    还是那样轻盈矫健地翔飞着,久久地,一动不动的安详神色,乖巧警觉的表情,抑郁黯然的眼神,纯纯净净,欲语还休。

    事隔多年,它还是那只他们用心认得的精灵吗?

    ——哦,绿唇儿,是你吗?还记得那扇红云飞过的窗口吗?还记得那片槐树林和那片开满铜铃花的绿草地吗?那座养蜂人的白帐篷,那只牧羊犬,那些随风逝飞的风筝……

    那时候,绿唇儿总是像老朋友一样的跟随着他们——年少的钟望尘,美丽的少女秋晓,它看他们时,表情里尽是凄迷若梦,乱了他们的眼睛也乱了他们的心。它常常会扑张着忧心似焚的翅膀,从他的手臂跳到她的手臂,那样来回跳跃着,很快乐——它好像完全读懂了他们的心。

    事隔多年,它竟然还……活着?!

    多少的爱情老去了,多少的岁月老去了,它竟然还有着这么美丽的容颜,这么纯真的、诚挚如初的眼睛,它竟然是记得的,它竟然不用想起——哦,绿唇儿,绿唇儿!

    好像只是为了验证多年前的那个梦境,又好像只是为了重温旧梦,又……或者……只是……为了再续另一个好梦。

    钟望尘看见那只绿唇儿,从古居的手中跳了出来,那样急切地,来不及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就直直地向他这边飞来,落在他的手上。它是那样快乐无比,前后左右地跳跃着,顾盼着,美丽的姿态,柔顺无比的羽毛,不住地婆娑着他的手指,后来它又跳到他的肩膀上,再次婆娑他的耳朵——就像那些有风的日子里,夹裹着爱情和比爱情还要娇艳的花雨,就像那些不断在耳边拂掠而过的悄声细语,凭直觉,竟然是像极了秋晓——哦,绿唇儿,你和秋晓,到底谁是谁?

    终于,它向秋晓飞去。

    秋晓张开双手迎接它,它就扑愣愣地飞落下来,在她的手指间舞蹈,轻轻巧巧,似是抚琴,似是拨弦,似是揉歌,和着彼此心头骤然奏鸣的音律,淡淡的伤和淡淡的悲情,知心,知性,知音,知情,知己——哦,绿唇儿,再次回来,为了谁?

    是那样专注的神情,是那样迷离、倾心、幽怨的问候。

    既是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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