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内容很可能是金城舞自己交代的,或者有人在暗中专门负责每日记录,也就不足为奇了。
整本卷宗都是用活页装订,显然是为了方便不断地修缮增补。林熠很想看看昆吾剑派的资料里,九间堂是如何记载关于自己的档案。但想想青丘姥姥那张脸,这个要求最好还是不提为妙。
他关上卷宗问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现在能不能回去?老峦还在外头等我。”青丘姥姥道:“这个多事的家伙你不必理他,让他在猎苑外等着罢。”林熠摇头道:“不成,我还是先回去的好。难得有人答应带我去个有趣的地方。”青丘姥姥嘴角露出一缕轻蔑讥笑,道:“那你只管去吧,但愿明天还笑得出。”说完光影一闪,元神消失,遥遥传来声音道:“记住,明天一早到猎苑来见我。”
林熠喃喃道:“对着你我已经笑得够多了,接下来换个口味也无妨。”他顺着原路返回,门外的马车边,老峦正在闭目养神等他出来,林熠跳上马车,道:“老峦,刚才多谢你替我解围。”老峦睁开眼,道:“没什么。”一挥软鞭,驾着马车驶下青丘,向南拐去。
走了一段,道边出现一座又老又破的小庙,隐约闻到空气里有一股血腥气味。
老峦微一皱眉,低声道:“这个家伙,今天又开斋了。”将马车停到庙门前,说道:“下车吧,我们到了。”林熠诧异道:“老峦,你说的有趣地方,便是这口破庙么?”“不管是哪里,只要里面住的人有趣,它就一定是个有趣的地方,对么?”林熠苦笑道:“对,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个地方好像每个人说的话都很有道理。”老峦也不打招呼,直接推开庙门,显然对这里熟门熟路,已经是常客,更不需要客套。
门里是一座还算宽敞的院子,正中摆着一尊铁鼎,里面汩汩冒着热气,正在煮东西。在铁鼎后面坐着一个七老八十的黑瘦和尚,身披一件已分辨不出原来颜色的破烂袈裟,正阖目念诵经文。
林熠吸了吸鼻子,问道:“真香!大师,请问你的铁鼎里头烧的是什么好东西?”和尚没理他,连眼皮也不抬,继续心无旁骛的念诵他的经文。
老峦冷冷道:“是正好两个月的胎盘,喜欢尽管尝一口。岩和尚一向慷慨得很,尤其是对好奇心特别重的年轻人,素来提携有加。”林熠顿时明白那股空气里飘浮的血腥味道的来源。看来这个老峦嘴里”很有趣“的地方,并非真正有趣,自己的脚刚跨进庙门,就已经笑不出来了。
岩和尚念完经文,起身捋起肥大的袖口,从沸腾的滚水里捞出一团白白的东西,笑呵呵地问道:“小施主好眼光,老衲特意在锅里多加上了一把交梨火枣,还有一些珍贵药材,花了一整天的工夫才煮成这么一锅美味。你要不要尝上一口?”果真是小小的胎盘。一整天庙宇中的血腥气味不散,只能说明今早被破开肚腹的孕妇,远远不止一两个。
林熠的拳头无形中握紧,又缓缓松开,答道:“大师留着慢慢享用吧,在下就不夺人所好了。”岩和尚双手合十,低声颂道:“善哉,善哉,小施主宅心仁厚,他日必有善报。”老峦走进门,问道:“岩和尚,那两个老家伙都还没到么?”
岩和尚津津有味咬了一口,眯起双目似在细细咀嚼品味,回答道:“还是你来得最早,不如一起坐下喝口鲜汤。”老峦哼道:“不用,我害怕那些被你活活剖开肚子取出胎盘的孕妇冤魂上门索命。”岩和尚认真道:“峦施主不必担忧。这些亡魂老衲都已为她们念足七七四十九遍的往生咒。现已去向西方极乐世界,岂会再来纠缠施主?”
老峦鼻子冷哼了一声,招呼林熠道:“人还没到齐,坐这儿等一等罢。”他在岩和尚左首盘膝坐下,低垂双目犹如入定。林熠在老峦身边坐下,搜肠枯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到底哪家庙里能跑出来这么个和尚?
过了小半个时辰,门外一声豪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岩和尚,你可有替老夫剩下一些?”一名身材高大的蓝发老者阔步迈入院中,气势威猛,嗓音宏亮,遥想当年必是个气吞山河的雄飞人物。
岩和尚愁眉苦脸道:“为什么每回老衲煮东西的时候,你都能不早不晚出现?”蓝发老者纵声大笑道:“老夫的鼻子虽然不灵,可怀里的小宝贝却会提醒我,你是否又在偷偷煮好东西了。所以,我从不会错过和尚的好意。”说罢,大手用力猛搓怀中蜷成一团的魔兽魑琥,令它发出一串呜呜痛鸣。
林熠立即想起了这个蓝发老者是谁。
一百二十余年前,和巫圣云洗尘争夺冥教教主宝座的同父异母弟弟,巫霸云怒尘。一个消失了两甲子、声威直迫三圣五帝的魔道枭雄。
仇厉的血罩神功到了他的面前,简直成了下酒的小菜,即使巫圣亲自出手,也未必敢断言稳操胜券。他居然也隐匿在无涯山庄,不晓得这消息若是传到巫圣云洗尘的耳朵里,会做何反应?
云怒尘三步两步走到铁鼎前,右手探入沸水一捞,笑道:“果然还有!”岩和尚叹气道:“施主的小宝贝果然是个好东西,不如老衲用东西和你换好不好?”
云怒尘大口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