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学「金典梵章」的运气之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堪称气死金裂寒不让开山祖。
平息了几口气,他慢慢睁开陶醉的双眼,惊讶地发现除了林熠之外,其它的人果然让出了一条宽阔大道,都不知去了哪里。他愕然道:「林大哥,人呢?」
林熠见他嘴动,收起「充耳不闻」神功大法,叹口气道:「他们都为邓兄弟的歌艺折服,正蹲在沟边倾吐呢。」
邓宣脸一红,辩解道:「我说过,我不太会唱歌。」
林熠拍拍他肩膀,笑道:「没事。你的歌喉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你瞧我,不是自始至终都如醉如痴在欣赏么?」接着林熠一推他催促道:「快进去吧,让新娘子等急了,杀将出来可就糟糕了。」
邓宣笑了笑,进了花厅。一阵应酬后,邓宣好不容易脱身来到后堂,就看花纤盈坐在一边,满身红妆,似玉如花,娇美绝伦,正盯着几上一只尚未打开的礼盒出神。邓宣略一思索已然明白,走上去拍了拍花纤盈的肩,以示安慰,也不必再多问一句。
花纤盈如梦初醒,转颜娇嗔道:「你知道这是谁送的?」见邓宣微笑着点头,花纤盈怅然叹息道:「楚大哥刚才托了不夜岛的弟子悄悄送了进来。他不肯来出席咱们的婚宴,显然是不愿见到林大哥,真不晓得,他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
邓宣道:「虽然我也不明白,但我相信误会总有解开的一天。」
花纤盈轻轻道:「但愿如此??」突然她感觉邓宣的呼吸声短促粗重起来,花纤盈奇怪地顺着邓宣的目光往床上看去,正瞧见红褥高枕间露出一对兔子长耳。她笑盈盈地抱起那只养得水润光滑、几乎体重赶超小羊羔的兔子,送入邓宣怀中,爱怜地道:「以后你们多的是机会亲近!小阿宣,乖,放心,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邓宣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在凝固,吭哧了半天终于哀求道:「我不太习惯跟一只兔子同床,纤盈,妳行行好成吗?」
正当邓宣在为自己争取床位时,有一人已悄然由木仙子打开血动岩的光门,径自进到血奕天。陪他的,只有小青、小金和六眼灵猫。灾劫过后的血奕天满目疮痍,当日众人站立的高崖,只剩下半边残岩孤独地守望冥海。血雾冉冉波平风静,冥海似睡着的婴儿打着轻轻的鼾声。
而在三个月前,它还是惊涛骇浪、幕天席地,几乎要吞没整个世界。这里,已看不到容若蝶留下的丝毫痕迹。林熠伫立在坍塌的峭壁凹坑里,目光巡索良久,似在追忆,似在期待。「我下去了。」他回头望了望三头魔兽,又叮嘱道:「小金、小青,帮我乖乖地看好肉身,可不准欺负新来的朋友。」
小金不满地吱吱叫嚷,指手画脚,意思要和他一起到冥海游泳。
林熠拒绝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你们只需在上面等我回来,其它都不用管。」
小金委委屈屈地点点脑袋瓜。
林熠盘膝坐下,片刻之后,元神出窍徐徐飘向冥海上方,再望小金、小青和六眼灵猫一眼,身影投入海中。下沉约莫里许,他停住身形弹指射出一缕流光。这束光「忽」地涣散成千万丝光线,朝着深海不同的方向逸去。
林熠耐心等待了一炷香,周围渐渐聚拢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冥海魔物,尽皆含着敬畏神情,远远匍匐跪拜。林熠运气吐声,徐徐问道:「你们有谁见过,近日潜伏在冥海中的一个外来人?」
没一会儿,有头噬血鳌笨重蹒跚地游了过来,战战兢兢向林熠探脖点头。林熠下令道:「即刻带我前往,其它的解散。」
得到林熠的大赦,冥海魔物纷纷游离,只留下了那头倒霉的噬血鳌。林熠身形一纵跃上鳌背,喝令道:「走!」说来也怪,他足尖轻点噬血鳌后脑,这家伙宛若脱胎换骨,登时快如利箭,朝着西南的海面下潜。
行出十多里,前方隐约看到七彩的光芒荡漾,噬血鳌却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林熠跳下鳌背,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冥海众鳌之王,去罢!」噬血鳌向他满怀感激与虔诚地连叩九头,才缓缓向来时的方向回游。
林熠安步当车,在冥海潜流中负手信步,便如赴一个朋友的约会。渐渐地,前方的彩光清晰起来。百丈外,一朵庞大而圣洁的七色光花,如含苞欲放般飘然浮动在冥海中。六片色彩各异的花瓣向上合拢,将一个盘膝坐在花蕊间的男子笼罩抱拥。腾腾的金芒从花蕊底部升起,收入了这人的体内。他的衣衫和裸露在外的发丝与肌肤上,熠熠流动着金色的光晕。他是谁?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林熠的眼前。然而林熠并未立刻上前,倒像是位彬彬有礼的访客十分安静地远远站着,不去打扰此间主人的清修。
时光一点一滴地流逝,忽然花苞缓缓地收缩变小,直到彻底纳入这人的体内。他站了起来,七彩的光芒彷佛要从身体里满溢出来,平静地注视林熠道:「我知道你会想到这里,可惜来晚了整整八天。」
「不晚,还没过年呢。」林熠回答道:「通常年关前都是结帐讨债的日子,也多谢你一直在这儿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