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石计也不觉难,如今温岭驻兵两万,防守温岭城与近城处的几座坞堡,但是粮草均需从普济出,海路所耗甚巨,每年亦近百万石,普济陡觉压力之重。
公良友琴有心继续减兵,但是徐汝愚在乐清布兵四万,虎视眈眈,一挨温岭兵力空虚,势必会一鼓作气攻下普济海匪在陆上的立足点。
公良友琴又想以温岭为代价与樊、祝两家媾和,但是有宗政荀达为先鉴,樊彻与祝连枝没有最后关头,实无如此绝决之心。徐汝愚似乎窥破三家之间的勾连,一方面在雁门增兵,一方与祝樊两家和议。
江凌天出任清江行辕总管仅半年时间,宿卫军已经控制温岭北部地域,将樊家的金华城与温岭隔开。
魏愚前往东阳总辖军务之后,在东阳实际禁海令。
甘棠海湾的北境,近海三十里地域不移民,原有住民悉数内迁,禁止民船、商船、渔船出现在东阳海域,翼虎军战舰有权攻击出现这一海域的任何船只。随后雍扬也行禁海令,将海陵以南的海域划为禁海区,君家的船队要入江水水道也得走海陵北面的内陆水道。
魏禺将禁海令延伸到越郡海域,将吴州、余杭东侧的海域也纳入禁海区域,静海水营常出江水入海口,向南寻猎船只。
普济势弱,又急缺粮草,吴州、余杭世家均以为其中有利可图,组织私船入海与普济岛暗中交易,奈何魏禺禁海令强悍到这种地步,完全不畏祝、樊两族的威严。
魏禺在扰袭普济岛时,着重破袭的就是普济岛的船坞船港,又将普济岛的数千名船师舟匠掳回雍扬。施行禁海令之后,普济得不到造船所必需的漆、桐油等原料,无法新造战舰。泉州、雍扬的造船业渐盛,仅以两百料以上舰种论,平均五日就能出一艘,又几乎接管原泉州水营的全部力量,翼虎军实力大增。
翼虎军与普济水营在海上相遇,两者战法截然不同,普济水营要求消灭翼虎军将士,遇战则多接舷而战。魏禺则说:“远袭以石弩、火油,近战以拍杠重锤,接舷则以长器。尽可能破坏其船体,普济船坞尽毁,船师工匠尽归我江宁,其船损无法修,船毁无法造,假以时日,海匪无船,能奈我何?”
温岭东面的海域是普济与温岭之间的主要海路,温岭城中的两万普济寇兵主要依赖这条海路获得补给,每隔一定时日,就有运输舰队在大型战舰的护航下,由普济岛驶往陆地,进入温岭的内陆河道,将紧缺的粮草以及各种物资运入温岭中。
冬春之际,普济与越郡之间的海域风微波平,舰船只要寻着合适的洋流就能较快的到达目的地。
十八艘大型海舰缓缓顺着洋流向西航行,每艘船之间相间里许,前后拉开十余里,形成巨大的线形编队。每一艘船的吃水线都极深,显然载着满满的物资。这是普济驶往温岭的补给舰队,十四艘大型运输舰,每一艘都是万石巨型海船,四艘四百料大型战舰。全舰队共编制水军两千六百、船工水手一千。四百料战舰配制车弩十二架,抛石弩三架,两侧拍杆、撞锤、长槊各十二,健勇三百。这样高配制的战舰在他的敌手翼虎军那里总共也没有几艘。
魏禺指挥下的翼虎军战舰每次与普济水营发生遭遇战,都异常悍勇,以破袭舰体为要旨,令公良友琴相当头疼。但是翼虎军设在静海与甘棠的两处基地,都离此处较远,有着六日的路程,翼虎军往返一次需十二天,并且因为舰型小,所载粮草与淡水有限,在这一片海域长期巡猎,所取得战果极为有限。
虽然说遭遇的机会不是很大,但是这样的大规模,公良友琴还是配备了四艘巨型战舰,每艘运输舰也有着相当的防御能力,即使遇到翼虎军的大型舰队也能抵挡得住。
忽有一阵急促的哨音从高高的主桅望哨上传来。舰首甲板上普济将领抬头望着高高的主桅望哨台,上面打着“有不明舰只接近”的旗语。
那人啐骂道:“自从屠夫将军下了禁海令,这片海域除了咱家、翼虎军,难道还有别的舰船吗。”忙下令后列运输舰向中间收缩,战舰驶在侧翼护卫。
片刻间,远处现出十二艘双桅海船散成扇形向这边围来,船舷上密密麻麻的兵刃映着强光,远看去明晃晃一片,看不真切船上情形。双桅海船船型与大翼舰相近,与四百料战舰相去甚远,船上无法装备抛石弩之类大型器械,算上女墙,船舷比四百料战舰矮了近丈余,接舷战只怕还未靠近就被四百料战舰上的拍扛击破船体沉没海底了。
普济将领嘴角露出残酷一笑,指挥另两艘四百料战舰近前,准备以三艘战舰独整支翼虎军的舰队。
翼虎军的舰队似乎发现普济补给船队中的巨型战舰,悬停在前方海域。队形依旧是扇形松散阵形,不过未免太松散了,每艘舰之间相距将近一里,十二艘战舰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弧罩在前方海域,静寂冷漠,如同在荒漠里觅食的狼群。
忽的,翼虎军编队忽然动了,似乎是错觉,十二艘双桅战舰竟围了上来。普济护卫战舰迎上去,在接近车弩射程的瞬间,邻近的两艘双桅战舰突然侧向加速避过,从空隙处向普济运输舰群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