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世臣在布政使司府的大堂来回踱步,思潮起伏。厅内厅外有超过三十个亲兵守卫,可是他却没有半点安全的感觉。
他晓得自己犯了第二个错误。
第一个错误,是十年前他请出戈墨去为他争夺楚盒,第二个错误是欺骗大河盟,同样是为了楚盒,弄得现在想找个人来商量也没有着落。由于心中有鬼,他此刻最怕面对的就是丘九师和阮修真。
自认识戈墨后,他首次怀疑戈墨的话。戈墨说的甚么楚盒仍留在古城里,必须赶在辜月明前到达云梦泽,全是推托和借口,事实上戈墨是见他大势已去,不肯留下陪死。
想到“死”,钱世臣从心底涌起寒意,忽然间,楚盒再无关痛痒。
此时一个亲卫匆匆赶来,禀告道:“收到京师来的飞鸽传书。”
钱世臣接过竹筒,扯断封条,取信一看,赫然是姗姗来迟有关画仙郎庚真假的消息。
钱世臣登时精神大振,这封信肯定是修补与丘、阮两人关系的天赐恩物,既不用揭破自己说谎,又可立即入红叶楼抓起五遁盗,以后一切照协议进行。
想到这里,哪还犹疑,正要喝令手下备马,立即去拜访丘、阮两人,门卫喝喏道:“指挥使胡广将军求见。”
换了是另一个人求见,钱世臣根本不用理会,一句话便可打发。可是胡广却是岳阳城除他之外的第二号人物,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大将,总揽全城的防御,如此忽然求见,当有紧要的事。忙道:“请胡将军进来!”
足音响起。
钱世臣虽然心神不属,仍保持警觉,当听出是两个人的足音,愕然瞧去,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喝道:“杀!”
一个他熟悉的声音冷笑道:“世臣!太迟了。”
“锵!”
领头进来的胡广拔出佩剑,喝道:“来的是季聂提季大统领,谁敢动手,立杀无赦!还要诛家灭族。”
厅堂内的十八个亲兵,闻钱世臣之令本已手握刀把剑柄,但当听到季聂提之名,人人如遭雷灵击,不敢妄动,过半人更松手离开兵器。
季聂提神色平静,若无其事的从胡广身后走出来,越过胡广,朝钱世臣走过去,叹道:“世臣你太不自量力了。”
门外惨叫声接连传来,瞬归于平静。
兵刃出鞘。
五个亲兵狂喊着朝季聂提杀去。
“嗖”的一声,季聂提龙首刀已离鞘,先往后移,反手一刀,只见刀光一闪,从后侧提刀过头直劈过来的亲兵小腹溅血,打着转横跌开去。
此时季聂提改往前冲,避过由两侧攻来的剑,鱼般滑进另两人中间的空档,在兵器临身前,龙首刀如迅雷激电,左右挥劈,一人面门中刀,另一人被划破咽喉,刀法之精妙,刀速之迅捷,下手的狠辣,教没有动手的其它亲兵看得目瞪口呆,直冒寒气。
钱世臣狂喝一声,往主座退去,他的拿手兵器就挂在座后壁上。
胡广则手持长剑,目光灼灼的监视其它人。
季聂提一个旋身,长刀横扫一匝,“当”的一声,重重劈中后方紧追而至、搠背刺来的长剑。
那人虎口震裂,被他劈得长剑脱手坠地,骇然退开之际,季聂提与他擦身而过,刀子顺势上拖,那人脖子现出血痕,颓然倒地。
最后一人还未弄清楚发生甚么事,前面刀影滚滚而来,挡了两刀,被杀得左支右绌,忽然惊觉季聂提欺近身前,接着胸口剧痛,被季聂提的刀子破膛而入。
钱世臣持矛往季聂提冲来,狂喊道:“我和你拚了!”
季聂提好整以暇的从伏在他身上的卫兵拔出刀子,左手一推,被杀者仰天倒跌,忽然转身,刀光打闪,劈中攻背而来的长矛,又快又准。
钱世臣的功夫确实远在众亲兵之上,脚踏奇步,矛往后收,接着幻出重重矛影,往季聂提攻去。
季聂提摇头叹道:“太不自量力了!”
龙首刀闪电疾劈,刀刀命中矛头,任钱世臣如何进攻,仍改变不了形势,更令钱世臣泄气的是竟没法逼退季聂提半步。
季聂提任他施尽浑身解数,硬挡他十多下重击后,倏地施展精妙手法,借势绞击长矛。
钱世臣长矛几乎脱手,骇然后退,退了三步,便僵在那里,不敢动弹,原来季聂提的厂卫手下已冲了进来,其中三副四弓弩箭机瞄准他。
季聂提像没有干过任何事似的还刀入鞘,喝道:“世臣还不放下兵器?”
钱世臣面如死灰,额冒冷汗,他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眼前像是个永无休止的噩梦,他再分不清楚甚么是真实,甚么是虚幻。
“当!”
长矛脱手坠地。
季聂提欣然道:“坦白说,你落在我手上,可说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如果是落在大公公手里,你会后悔投胎做人。”
接着喝道:“给我带走没有关系的人。”
手下们应命押走其它亲兵,捡走钱世臣的长矛,抬走五具尸首。
季聂提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