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圣上,押剌伊尔仿佛霜打的茄子,蔫巴了。
看来,那个孩子真是皇帝,刚才蹦出来的应该是位亲王。稍一打听,种无伤弄明白了:皇帝不假,是真的;刚才被他踢飞的是舒王李仁礼;最开始被押剌伊尔砍掉脑袋的是濮王李仁忠。
李仁忠可是昭容李兰若的父亲,昭容娘子虽然去世多年,但是官家是个重感情的人,谁知道他是怎么看李仁忠的?押剌伊尔会不会惹下杀身之祸?不行,不能再让他胡闹了。得为他想个办法,做几件让官家高兴的事情才是。
种无伤按刀而立,沉声道:“来人!”
“请大帅吩咐!”种文长跑过来,躬身应道。
“将这些人分开拘押,跑一个人,你提头来见!”
“明白!”
重要的人物,不能给他们商量事情的机会,而且有些事情,也不能让人看到。
无伤随处走了走,押剌伊尔以五千之众,将五六万人扣在这里,看来,西夏真的是病入膏肓,马上就要咽气了。原来,何等强悍,何等嚣张,而今又怎样了?今天的事情,就像在做梦。他在梦里扮演了一个自己非常满意的角色,一切都很满意,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了。
手下军马总算全部到齐了,一直悬着的心也算落了地。
立下大功的押剌伊尔,有幸与种无伤一起用餐,押剌伊尔大快朵颐,吃相极其不雅,就像熊瞎子在吃好东西一样。
“好吃吗?”无伤基本没吃,看这个饿鬼吃,都能看饱呢!
押剌伊尔将头伏在盘子上,双手各抓着一枝筷子,将盘子里的东西扒拉进去,听到主人问话,高高扬起头,东西太多,海口也难消受。里边嚼着,吞咽,再将嘴边的东西向里面吞,七搞八搞,总算圆满了。
全部咽到肚子里,抓起手巾,擦擦脸上的油,吧唧吧唧嘴,似乎还未尽兴啊!
“好吃,今天吃的好,好吃!”押剌伊尔大赞六品厨子的手艺,末了还指出了一点令人扫兴的地方,“这个东西不好,不如直接用汤勺,那样岂不痛快?”
喝着顾渚紫笋,又道:“这个东西好是好,不顶用。我们草原人家的奶茶,吃两碗,半天都能对付着过去;这东西,越喝越饿啊!还有吃的吗,饿了!”
嗨,整个一个饿鬼投胎啊!
无伤哭笑不得,吩咐人再上,总不能让堂堂的胡国公,吃不饱!传扬出去,种无伤的脸往哪搁?
“哏喽,哏喽,哏喽”,好吗,连着三个饱嗝;最后以一声臭屁结尾,上下都没闲着。
无伤大惊,都不知说什么了。
押剌伊尔憨憨地笑着,道:“嘿嘿,管天管地,你种大帅也管不着人家拉屎放屁啊!嗯,官家都说过的,英雄脚臭,好汉屁多。对,就是这么说的?”
无伤问道:“官家真说过?”
“是欧阳澈大哥告诉我的,错不了的!”
这个事情就不好求证了。无伤又道:“我大宋还有很多好东西,想不想去见识一下?”
“想,第一想去汴梁看看欧阳大哥。第二想……”
无伤打断他的话,道:“如果官家不高兴,你的脑袋都保不住,就甭第一第二了。你可知道,今天你杀的那个李仁忠和官家是什么关系吗?”
押剌伊尔听完种无伤的介绍,大惊失色,急得直转圈,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种无伤一笑,道:“只要你办成两件事,官家不但不会怪罪,还有重赏的!”
“快说!”押剌伊尔急得汗都出来了。
“第一件,将西夏的小皇帝,咔嚓了。第二件,将西夏的传国玉玺找出来,献给陛下。”
这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押剌伊尔道:“就这些?”
无伤点头,再加上一句:“你的气也该消了,就不要再杀人了。另外,不要说是我告诉你的,说出去,官家不杀你,我也会取你项上人头。”
无伤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就变了脸呢?押剌伊尔摸着自己的脖子,连忙说道:“不说,不说就是了!”
押剌伊尔出去办事,无伤喝茶,想些事情。历朝历代,这些亡国之君是最难处理的。留着吧,容易出乱子;杀了吧,对名声不好。由押剌伊尔去办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虽然押剌伊尔受了大宋的封爵,说到底还是蒙兀室韦克烈部的大头领,有相当的自由度。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宋人去做,就行了。第二件事情,灭了一个国家,拿不到传国玉玺,就像吃了一头苍蝇一般难受。总觉得,整件事情没有做完似的。其实,国家都没有了,玉玺还有什么用?这是普通人的想法,只怕官家不会这样想。所有的皇帝都喜欢这些与石头没什么区别的东西,官家能例外吗?
做到了这两件事情,押剌伊尔还是立即面圣比较好些;也不知官家在甘州怎么样了,回来了没有。
十二月十六日,赵桓自甘州东返西平府,第一天行二百五十里,不可谓不快。诗人说“春风得意马蹄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