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看着雪地上飘来的两名契丹女子,心中荡漾着温情,不由得说道:“陛下,臣先行告退!”
赵桓亦不知孝庄欲做什么,点头应允。
燕哥来到父皇身前,笑道:“父皇,就把他们赐给燕哥吧,燕哥喜欢!”
大石大笑,道:“好,虎父虎女,你就拿去吧!”
燕哥仰头瞧着父皇,精致的鼻子调皮地一动,道:“人家不是什么虎女!人家就是燕哥!”
“你是我耶律大石养虎的女儿,可不是虎女吗?”大石扬鞭又起,兴致正浓,定要痛痛快快地杀上几阵啊!
申时三刻,斩获颇丰,收兵回营。第一次行猎,赵桓击伤猛虎一头,猎取山鸡两只,鹿一头,不是别人帮忙的结果,而是自己用火枪射中的,实打实奋战的结果,心中好不得意。大营就扎在山口一处背风的地方,大营中间位置,立起一座气势恢宏的大帐,这是双方欢宴的场所。大石刚刚坐定,燕哥兴高采烈地跑进来,手里拿着一柄画轴:“父皇,快看,这是朱学士为女儿做的画啊!”
画轴展开,一股清雅之气扑面而来:白茫茫的山谷间,一名紫衣女孩正在与幼虎轻声嬉笑,隐约能听见女孩的说话声,但是画面上只是一个背影,看不到女孩的姿容。女孩身边一名侍女,怀里抱着一头幼虎,模样俊俏,却是配那红花的绿叶。不远处,耶律大石引弓射雕,赵桓策马驱驰,无数的士兵在齐声高呼。画上矜着孝庄的小玺,本来应该有一首诗才是,却为何没有呢?
大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燕哥扭捏了一阵子,才道:“学士说,非任何语言能描绘心中所思,学士做不出诗了!”
赵桓在一旁笑道:“公主之美,令孝庄无诗,令天地无色,亦是千古雅事也!”
燕哥含羞一礼,去了。
燕哥之美,是从里到外的美,是到了极致的美。高贵典雅与纯真自然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令人终生难忘。赵桓总是怀疑,总是在自问,难道人世间真有这样的女子?想不到,冰天雪地的塞外,也能生就这样的宠儿。看着她,赵桓就会想起兰若,远在京城的女儿。赵桓有些想家了,想兰若,想和香,想云萝,想那里的一切。
酒宴上,大石对赵桓的枪法连连赞叹,直弄得赵桓浑身不自在,赵桓心血来潮,道:“来人,取一杆火枪来!”
这个辰结,取火枪作甚?
想到了那个可怕的结果,秦桧连连摇头,张浚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孝庄起身正欲说话,赵桓怒道:“还不给朕坐下!”
孝庄坐下,火枪也拿来了。赵桓双手托枪,递到耶律大石面前,道:“大哥喜欢,就送给大哥好了!”
在大宋,火枪是最高的军事机密,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
孝庄等三人想阻止的就是这件事情,可是终究没能拦下,还是被官家送人了。为了这把火枪,前后至少花费了五百万贯,失败的次数数都数不清,几乎是倾全国之力在搞这件事情。秦桧身为执政,知道其中的曲折,官家自然也知道,怎么能随便送人呢?唉,莫非官家昏了头不成?
耶律大石迟疑了一下,继而眼中射出异样的光彩,双手接过长枪,掂掂分量,开怀大笑。
大石将枪交给夷列,亲自为赵桓满酒,又是一笑:“贤弟这么做,可是有人心疼啊!秦、张二位执政,朕的话有没有错?”
秦桧、张浚起身见礼,送都送了,这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赵桓就杯里的酒品了又品,方才喝下,道:“能喝到大辽国皇帝亲手满的酒,一杆枪算什么!”
大石非常意外,本来已经把赵桓当作了一世的对手,今天不能不再高看一眼。此人真有囊括天下的心胸,做他的对手,好,真是不能再好了!
赵桓看到大石似有所思,问道:“大哥在想些什么?”
大石道:“我在想,如何才能不做对手,而是做一辈子的朋友!”
这也是赵桓反复思量的问题,不同的是,赵桓已经有了答案,大石却还在苦苦思索。
“西夏覆亡在即,天下大势已明:天下乃大宋、大辽之天下,非他人之天下也!”赵桓朗声说道,声音在大帐内回荡,大帐内很静,所有人都在聆听大宋皇帝的高见。
大石剑眉一挑,道:“此话怎讲?”
赵桓好整以暇,道:“大辽国内政局不稳,就是要找对手,也不会找大宋这样强悍的对手。九年前,大宋已经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而今,我大宋兵强马壮,谁还会自找没趣?我军全力攻打西夏,女真竟不敢动,由此可见一斑!”
这话半真半假,金国不动,主要是因为新君继位,国内政局不稳,倒不是怕了大宋。但是,金国如果出兵,自然也要做全盘考虑,眼下的大宋确实已经不是九年前羸弱的大宋可比了。
“大辽东进与西征,哪个利益更大?大宋北上与西进,哪个利益更大?形势已经明朗,大辽和大宋只能是朋友,不会成为对手。即使成为对手,也是下一代的事情了!下一代,那是很久很久的事情,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