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郎八月到扬州,长夜孤眠在画楼;女子拆开不成好,秋心合着却成愁。
约郎约到月上时,看看等到月蹉西;不知奴处山低月出早,还是郎处山高月下迟。
——《靖康诗话》
转眼已是四月,来到这里已经半个多月,四月十二也就是父皇生日的前一天,就可以回宫了。乾龙节要到了,今年送什么做礼物,父皇更喜欢呢?
出来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这样过,想念父皇、母后,想念太上皇,想念弟弟妹妹们,还有西凤姐姐,虽然认识时间不长,在一起很舒服,真的就像一家人啊!思念这个东西,如同决堤的江水,只是拉开那么一点口子,就再也无法静心了!
也要给母后买一份礼物才是,还有弟弟妹妹们,只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象样的礼物又怎么能办到呢?
一直躲着灵惜,怕与她见面,今天,还是避不过了。
“我们谈谈好吗?”
天上下着朦朦细雨,街道上空气清爽,人很少,两人撑着伞,慢慢走,慢慢走!
她现在的样子,不知什么地方竟让赵谌想到母后,真是奇怪,相貌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表哥和我一直很好,我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们知道彼此的心思咧!”
哼,青梅竹马有什么了不起,难道比得上一纸皇令?
“十年前,父亲大人说,南宫玉伟器也,必当成就大事。表哥才华横溢,在灵惜心目中,就是世间最有才华的奇男子了!”
那是你没见过真正有才华的人,舅父大人的才华恐怕就是什么南宫玉,望尘莫及的!
“他护着我,从来不让我受一点委屈;我为他绣荷包,呵呵,那根本算不得什么荷包,他却视若珍宝!上元夜观灯;初春踏青观花;同游金明池;携手渡七夕;重阳登高,寒冬赏梅,我们在欢笑中长大,童年的记忆中,只有他的影子,只有他的笑声。”
唉,真的有些羡慕那个男人了!
“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会嫁给别人;从来没有想过,长大后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长大了,他的家庭没落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好了嘛!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我跟着他吃苦,不愿意我遭受别人的耻笑,不愿意听世人的风言风语,他不愿娶我!他说,金榜题名日,亦是洞房花烛时。我恨男人可悲的自尊,我恨这些长大的日子。”
怎么会,灵惜愿意嫁,他竟敢不娶?
如今的灵惜,宛如降落凡间的仙子,明眸内凝着一汪秋水,那么深情,那么平易,再不是那个不食人家烟火的灵惜了!
“我也不知能否嫁给他,我也不知未来的日子会是怎样!难道,我们女子只能由得你们男人摆布,想什么时候娶就什么时候娶?唉,我的心你是否明白?”
赵谌看到伊伤心的样子,心中一痛,忙道:“明白,当然明白哩!”
“我不知你从哪里来,却知道,你不会待很长时间,这里不属于你,你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灵惜只不过是人世间的一个普通女子,不要被表面的东西,遮蔽了你的眼睛啊!”
赵谌道:“我,我……我是真心的,真心的啊!”
灵惜停住脚步,侧头望着他,轻轻一笑,仿佛细雨中生起了白雾:“你的真心,我晓得;我的真心,你也晓得,是不是?”
赵谌不能不点头,只能点头呢!
她走了,没有回头;情愫初开的赵谌,可怜的大宁郡王,居然失恋了!
又是金梁桥,人去物已非。
赵谌心中憋闷,知道,远去的女子是一个具有独立灵魂的女子,是一个不容亵渎的女子,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了,她在用自己的方式解读人生!
手中的雨伞悠然滑落,变成汴河上一朵不谢的花儿!花儿远去了,带走了他的心;爱恋很深吗,有没有汴河的水深?是因爱而悲伤,还是因为男人那可悲的自尊?对,她就是这么说的,男人可悲的自尊。自尊,没有了自尊,男人还是男人吗?即使是爱,也不能失去自尊,当然应该这样,一定要这样呢!从这一点上来说,南宫玉还是一个男人,尽管不喜欢,还是要承认这一点啊!
雨水滴在脸上,呵呵,若是让母后看到了,不知要多么心疼呢!母后,谌儿长大了,你的谌儿真的长大了!
衣角动了一下,回头一看,正是强子。
“大哥,你哭了吗?”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本就不是一个笨的孩子,这些日子,很是为他写了些字据,还怕我食言?强子突然变得细腻了,有些怪怪的感觉!
赵谌擦一把雨水,道:“哪有,是雨哎!不信就看着我的眼睛,有没有问题?”
强子只看了一眼,转头寻觅着向远方飘去的雨伞,道:“唉,可惜了那把雨伞!”
“难道你不信?”
“你的心在流泪呀!”
“胡说!”
“你骗不了我的,这种事情,我早就经历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