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十一名勇士翻过长城,走入沙漠!
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管别人怎么说,总要自己是亲身经历,否则,又怎知其中滋味?
穿越沙漠就是这样一件事儿,赶上这样的事情,到底是幸运还是悲哀?
茫茫的沙漠,一望无际,与天相接,与地相连。人在这里,显得是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天阳仿佛一下子就跳到空中,蓝蓝的天上,白云又哪里去了?毒辣的阳光照在身上,衣服、身子、沙子,就连坐下的战马都是滚烫的。刚刚喝过一点水,汗水象成串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流。
押剌伊尔曾经穿越沙漠,信心满满:自己认得路,一定不会迷路的。第二天,便分不清东西南北了。浩瀚的腾格里沙漠,吞噬了一切野心家,一个小小的蒙兀室韦人,在它眼里也许根本算不了什么吧?
欧阳澈身上有两样东西还在,一件是官家的御笔手扎,另一件就是指南针。幸好有指南针,否则,就连走出沙漠的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
进入沙漠的第六天开始,欧阳澈提议,晚上赶路,白天休息。沙漠的夜,空旷凄冷,耳朵里一直会有一种“嗡嗡”的轰鸣声。沙子在响,还是别的声音?白天的温度高得离谱,晚上又冷得吓人。酷暑时节,晚上与汴梁的冬天相差无几。欧阳澈遭罪喽!话又说回来,如果不是在西夏王陵一年的艰苦磨砺,自己无论如何也挺不过来的。
这已经是第十一天,食物、水所剩无几,已经杀了一匹马,难道就没有尽头吗?
押剌伊尔打着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前面,默默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哪个还有说话的尽头?聂仲远押后,他越发黑了,就象一座黑铁塔。队伍中,只有小五偶尔从骆驼上探出头来,有气无力地吼几声,发泄一下不满。
耳边的轰鸣声一刻也不曾停歇,时间长了,人一定会疯掉的。
路上,看到一棵植物,那是极希罕的事儿。它看到路人,还未来得及哭泣,就成了马儿和骆驼的盘中餐。
第十三天,刚刚扎下帐篷,还没躺下,忽听宝月和尚尖声叫着:“救苦救难的菩萨,您怎么刚来呀!宝月想您啊!”
欧阳澈走出帐篷,立即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
一条蜿蜒曲折的古道通向光明的天堂,道路旁边种植着高高的垂柳,枝头上鸟儿在叫,路边的老人惬意地喝着茶,老人脚边还躺着一条狗,同小五一样威武的狗。驼铃声声,长长的商队逶迤西行,骆驼上堆着小山一般的货物,商人们眼睛里尽是殷切的渴望。
突然,眼前景物一变,居然已是戈壁沙漠。沙漠中间,现出一处绿洲来。郁郁葱葱的树木中间是一汪清幽幽的湖水,就象挂在天上的月亮,湖面上鸟儿低飞,岸边的马兰花开得正艳。一名圣洁的少女,穿着比白云还洁白的长裙,赤足在湖面上翩翩起舞。云袖荡起层层涟漪,腰肢搅得满湖清香。
月亮湖的少女,你哪里?
少女的月亮湖,你又在何方?
“哗”地一声,眼前的美景裂成一点点碎片,少女和月亮湖一起遁入天空背后的虚无。从美梦中醒来,每个人都在极力掩饰着心中深沉的失望,默默地走回帐篷。
欧阳澈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诗书中描绘的“海市蜃楼”,出现在面前,怎能不震惊于它的美丽?而这一切又意味着什么呢?
欧阳澈做了一个更美的梦,他真的不愿醒来,还是聂仲远把他推醒的。
聂仲远阴沉着脸,道:“赵老七走了!”
“什么?”欧阳澈大惊问道。
“狗日的带走了我们所有的水和食物,还有一头骆驼。”聂仲远恨恨地骂着。
七名西行的兄弟,而今只剩下四人,为什么会这样呢?
这时,押剌伊尔带着他的兄弟闯进来,脸上的怒气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看不到。欧阳澈极力使自己先平静下来,缓了口气,道:“既然来了,先坐下!”
“坐个屁!”押剌伊尔道,“赵老七把东西都带走了,我们都要完蛋。你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吧?”
聂仲远喝道:“什么交代?说话客气点,否则有你好看!”
眼见冲突在即,欧阳澈怒道:“都给我住口!你们是我的兄弟,老七也是我的兄弟。他既然想走,就由他去!你们想走,我也不强留!我一定要向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前进的路上。”
押剌伊尔跺跺脚,带着人出去了。
押剌伊尔没有走,队伍剩下十人,气氛愈发压抑。每天杀掉一匹马,挨了两日,明天再杀马,就要有一个人步行。难道,真的到了尽头吗?
第十六天,他们终于走出了沙漠,见到了那天看到的月亮湖。真实的月亮湖更美,猩紫色的马兰花更香。他们提着火把,尽情欢呼,感谢上天的恩赐。
欧阳澈大口大口地喝着甘甜的湖水,抬头在湖面上搜寻着那天使一般的白衣少女。月亮湖的姑娘还是没有出来,他却看到远方一点点绿光。象星星,又不是星星,那又是什么?
“快,多找些干柴来!把